沉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合拢,将主赛场那毁灭性的声浪隔绝,通道内瞬间陷入一种被压缩的寂静。陆晓龙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没有立刻走向候场区。他需要这几秒钟,来消化刚才与阎罗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对峙,并将那强行表演出的“妥协”与“颓丧”彻底内化,融入骨髓。
左膝和右肩的旧伤在极度紧张后,此刻如同苏醒的毒蛇,开始更加疯狂地噬咬。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刺痛,但他强行用意志将这些生理信号压制下去,转化为更加冰冷的清醒。
他缓缓直起身,步履看似沉重地沿着通道走向指定的选手候场区。这里比休息室狭小,灯光昏暗,只有一块屏幕实时转播着外面喧嚣的现场。屏幕上,观众席如同沸腾的熔岩,主持人正用极具煽动性的语言渲染着即将到来的血腥对决,颂帕那些残忍KO的集锦不断循环播放,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候场区里,两名穿着赛事制服、但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的男人如同门神般一左一右站立。他们是阎罗的眼睛,确保他不会在最后关头脱离剧本。
陆晓龙无视他们的存在,走到角落一张简陋的椅子旁,缓缓坐下。他闭上眼睛,仿佛是因为疲惫和绝望,实则脑海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假意妥协,只是权宜之计。踏上擂台,才是他唯一能自主掌控命运的时刻。但以他此刻残破之躯,面对巅峰状态、凶残暴戾的颂帕,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他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在绝境中撕裂对方防御、甚至反败为胜的真正作战计划!
力量、速度、爆发力、抗击打……全面劣势。 他冷静地剖析着双方的实力对比。颂帕的风格刚猛暴烈,追求碾压式的KO,尤其擅长利用扫腿和肘膝连击摧毁对手。他的弱点……
U盘中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闪过。颂帕的攻击并非无迹可寻。他过于依赖前置腿的压迫,内围缠斗时虽然凶悍,但过于追求肘膝的杀伤,对下盘的瞬间防守存在松懈。更重要的是——那招“飞身蝎子刺”!
阿杰的警告在耳边回响。这一招诡异、突然,是颂帕隐藏的杀招。但任何招式都有起势!陆晓龙反复回忆那些偷拍画面,颂帕在使用这招前,身体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违背常规重心的后仰预兆,而且他的视线会有一个下意识的、快速扫向对手支撑腿的习惯!
这就是突破口!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作战方案,在陆晓龙脑海中逐渐成型:
第一阶段:极致伪装,诱敌深入。
必须将“怯懦”、“伤重”、“不堪一击”的假象贯彻到底。不仅要硬扛下颂帕开局的猛攻,甚至要主动卖破绽,尤其是左膝的旧伤,引诱颂帕不断攻击这一点,让他产生胜券在握的轻敌心理,同时消耗其体力。
第二阶段:险中求生,捕捉预兆。
在颂帕久攻不下,可能产生焦躁,或者确信自己已经掌控局面,试图使用“飞身蝎子刺”进行终结时,利用提前预判,以最小的代价规避致命一击。这需要超越常人的反应和对身体极限的掌控,必须在对方起势的瞬间做出应对。
第三阶段:绝命反击,一击定乾坤!
在颂帕杀招落空、身体处于最失衡、防守最空虚的刹那,动用所有残存的力量,包括内养功法强行激发的潜能,发动雷霆一击!目标不能是对方防守严密的头部,而是其因发力而暴露的躯干要害,或者支撑体系的关节!这将是赌上一切的攻击,不成功,便成仁!
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骗”和“险”。骗过颂帕,骗过阎罗,甚至要骗过自己人。险在于时机把握必须精准到毫秒,对自身身体的压榨必须达到极限,任何一环出错,都将万劫不复。
他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强子。阎罗用他们作为筹码,他不能输,至少不能按照阎罗的方式输!
内养功法在体内悄然运转,不再是修复,而是以一种更隐秘、更内敛的方式,强行串联起那些濒临崩溃的肌肉和经络,如同在破旧的船体上打下危险的补丁,只为支撑接下来短暂却激烈的风暴。
就在这时,候场区的门被推开,阿杰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运动水壶。他径直走到陆晓龙面前,将水壶递过来。“水。”声音平淡无波。
那两名监视者的目光立刻聚焦在阿杰身上。
陆晓龙睁开眼,接过水壶,指尖接触到壶身时,能感觉到一丝微不可察的异样——壶底似乎贴了什么东西。他不动声色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阿杰就站在他面前,借着身体的遮挡,用极低的声音,语速极快地吐出几个零碎的词:
“开场…抱架…护肋…小心…地面…”
信息零散,却至关重要!这是在提醒他颂帕可能开局的攻击习惯,以及需要重点防护的部位,还有最重要的——警惕地面缠斗!
陆晓龙眼神微动,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水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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