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老旧居民区仿佛被时代遗忘,斑驳的墙体、缠绕如蛛网的电线、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霉味,构成了这里的主基调。朱雀选择的安全点位于一栋筒子楼的顶层,视野相对开阔,楼道狭窄易守难攻,更重要的是,这里鱼龙混杂,流动人口多,足够淹没掉任何不寻常的踪迹。
房间内陈设简陋,但经过马尧和陈锋的快速改造,必要的防御措施和通讯设备已经架设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绷带特有的气味。
陆晓龙被安置在里间唯一的一张硬板床上,依旧处于药物作用下的半昏迷状态。他的呼吸比之前稍微平稳了一些,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紧抿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仿佛生命力正从他体内一点点流失。陈启明(医生)守在一旁,额头的汗珠不断渗出,他刚刚完成了一次紧急的清创和重新固定,看着监测仪上依旧不容乐观的数据,眉头紧锁。
“外伤暂时控制住了,但内出血和神经毒素的影响还在持续。最关键的是他透支得太厉害,身体机能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陈启明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担忧,“现在全靠药物和意志力在硬撑,必须尽快让他自然苏醒,靠自身机能开始修复,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房间里的其他三人都明白那个后果。
马尧(山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如同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脚下的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妈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龟孙子下的毒、派的杀手,非把他剁碎了喂狗!”
陈锋(鹰眼)则沉默地坐在窗边的阴影里,手中拿着一块软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的狙击步枪零件,动作机械而专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头的焦灼和杀意。他的目光偶尔扫过窗外,如同最警惕的哨兵。
朱雀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前,面前摊开着数个加密的电子设备。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左肩的伤口在之前的奔逃中也受到了牵扯,隐隐作痛,但她此刻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屏幕上那些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和城市地图上。
“‘黑棘’的人撤退得很干净,没留下任何指向雇主的线索。那笔异常资金也彻底消失在暗网的迷宫里,‘收藏家’很谨慎。”朱雀的声音带着一丝挫败,但更多的是冷静的分析,“不过,我捕捉到另一个信息——‘冥王杯’组委会迫于压力,已经正式宣布,下一轮十六强赛,将在四十八小时后举行。”
“四十八小时?!”马尧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像铜铃,“开什么玩笑!龙牙现在这样子,怎么打?”
“这是‘博士’或者‘默视者’施压的结果。”朱雀语气肯定,“他们不想给你恢复的时间,想趁你病,要你命。要么你放弃比赛,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以‘违约’或‘失去价值’为由对你进行‘回收’;要么你带伤上场,他们可以在擂台上光明正大地‘解决’掉你,甚至可能再次动用手脚。”
客厅内陷入一片死寂。这是一个阳谋,一个针对陆晓龙现状精心设计的绝杀之局。
放弃,意味着前功尽弃,立刻成为被追杀的丧家之犬,团队也可能因此分崩离析。
参赛,则几乎是拖着半残之躯,踏入一个注定布满陷阱的角斗场,九死一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里间那张硬板床。
就在这时,床上一直昏迷的陆晓龙,眉头忽然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叹息般的呻吟。
陈启明立刻俯身过去,仔细检查他的瞳孔和脉搏。
“……他好像……要醒了?”陈启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讶。按理说,以陆晓龙之前的伤势和药物剂量,他不应该这么快有苏醒的迹象。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陆晓龙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显得异常浑浊和疲惫,但深处,却依旧有一点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光在顽强闪烁。
他的视线茫然地扫过天花板,最终聚焦在围拢过来的同伴脸上。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极其微弱、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水……”
陈启明连忙用棉签蘸着温水,小心地湿润他干裂的嘴唇。
喝了点水,陆晓龙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些。他尝试动了一下身体,瞬间,被强行压制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起来。
“别动!”陈启明立刻按住他,“你的伤很重,需要绝对静养!”
陆晓龙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对抗着那几乎要将他意识撕碎的痛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一片狼藉——断裂的经络如同枯死的藤蔓,受损的内脏传来阵阵闷痛,左腿更是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反复穿刺。药效过后,真实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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