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青雾山连绵的轮廓染上了一层金红。苏清鸢和楚景耀刚将黑纹虎庞大的尸体和那株珍贵的七星草妥善收入储物袋,还未来得及喘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与隐约的争执声便由远及近。
很快,一队身着青云宗服饰的弟子出现在林间空地。为首之人,一身靛蓝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眉眼冷峻,正是内门大师兄墨尘渊。他修为已达筑基中期,一手“流霜剑法”名动宗门,是无数弟子仰望的存在。而紧跟他身后,那个穿着石榴红云锦裙、容貌娇艳却面带倨傲的女子,正是素来与苏清鸢不睦的赵琳。
赵琳目光扫过,瞬间便锁定了站在楚景耀身旁、衣着朴素的苏清鸢。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故意放慢脚步,凑上前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所有弟子听清:
“哟,这不是我们青云宗鼎鼎大名的‘废灵根’吗?”她刻意加重了那三个字,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七长老还真放心让你下山历练?是来给我们当累赘的吧?别到时候遇到妖兽,吓得腿软,还要我们分心救你,平白浪费丹药和精力。”
她身旁几个素来巴结她的弟子闻言,也跟着发出低低的嗤笑声,目光在苏清鸢身上逡巡,满是轻视。
苏清鸢眉头微蹙,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指节有些发白。这种嘲讽,她在宗门内听得太多,早已习惯,但每一次,心底那份不甘依旧会刺痛她。她刚想开口,一道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已先一步响起。
“这位师姐,言语未免太过刻薄。”楚景耀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苏清鸢护在身后,他面容平静,眼神却锐利地看向赵琳,“苏姑娘虽无灵脉,但勇气与担当,却远胜某些只会在安全处口出恶言之人。方才我们遭遇两名劫修抢夺草药,又遇这头炼气后期的黑纹虎,皆是苏姑娘率先出手周旋,我等方能合力将其解决。”
赵琳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驳弄得一愣,待看清说话的是个陌生面孔,且气息不过炼气中期,顿时嗤笑出声:“你又是谁?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我们青云宗的闲事?怕不是被这废物灌了迷魂汤,真以为她有什么本事?”
“云闲宗,楚景耀。”楚景耀微微挑眉,语气平淡中透着一丝疏离,“至于苏姑娘是否有本事,非凭口舌可断。倒是师姐你,见面便对同门恶语相向,这难道便是青云宗的待人之道?”
这话掷地有声,让赵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何曾在外人面前受过这等抢白,当即恼羞成怒,便要发作。
“赵琳,闭嘴。”一直沉默的墨尘渊终于开口,声音冷冽,不带丝毫情绪。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赵琳一眼,但那无形的威压已让赵琳将所有不满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悻悻地退到一旁,兀自小声嘀咕着“多管闲事”,眼神怨毒地瞪了苏清鸢和楚景耀一眼。
墨尘渊深邃的目光落在楚景耀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竟隐隐感觉这云闲宗弟子气息有些奇异,看似炼气中期,底子里却仿佛蕴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深沉,绝非寻常弟子。但他并未多言,目光转而移向苏清鸢,当看到她粗布罗裙裙摆处沾染的几片暗红血迹与泥土痕迹时,眼神微凝。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细听之下,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关切。
苏清鸢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将之前遭遇黑衣劫修以及合力击杀黑纹虎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略去了怀中蕴灵石异动之事,只道是凭借些许拳脚功夫和楚景耀从旁相助,才侥幸脱险。
周围原本带着轻视目光的弟子们听完,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惊异。炼气后期的黑纹虎,对于他们这些初入炼气期的弟子而言,已是极难对付的妖兽,这苏清鸢一个毫无灵根的凡人,竟敢直面其锋?就连赵琳,眼中也闪过一抹难以置信,她原以为苏清鸢只会瑟瑟发抖地躲藏,没承想竟真敢动手。
墨尘渊静默片刻,无人能窥见他冷硬面容下的思绪。他抬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素白瓷瓶,抛向苏清鸢。
“接着。”
苏清鸢下意识接住,瓷瓶触手冰凉。她认得,这是内门弟子才能分到的上好伤药“清灵丹”。
“瓶内有三颗清灵丹,两颗外敷治伤,一颗内修复元。”墨尘渊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施为。
苏清鸢握着瓷瓶,指尖传来的凉意却仿佛化作一股暖流,悄然浸润心田。她抬头,想说些什么,墨尘渊却已转过身,面向众人,恢复了往常的冷峻:“休整完毕,即刻出发。天黑前必须抵达山腰营地,延误行程者,宗规处置。”
说完,他率先迈步,步伐沉稳依旧。只是在经过苏清鸢身侧时,脚步几不可查地微顿了一下,一句压得极低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下次遇险,保全自身为上,勿要逞强。”
苏清鸢怔在原地,望着那道挺拔冷硬的背影,手中的瓷瓶似乎也变得灼热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这意外的赠予,又抬眼看向身旁面带温和笑意的楚景耀,心底的某处坚冰悄然融化,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原来,在这世上,也并非所有人都视她为无用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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