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白了脸色,很想说句软话度过此劫,奈何喉头像堵着棉絮,根本张不开嘴。
一开口便又是攻击,慌不择言。
“母亲不要你,却将我悉心抚养身边,所以你恨我!莫不如我离府,你也眼不见心不烦!”
梁衍听得‘离府’二字,眉目微动,神色晦暗。
“你不必总拿母亲来噎我,我自问心无愧。她逝前苦求我看顾你,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要我教导你,你身为梁家女儿,犯了错还不知悔改,句句顶撞。”
“伸手!”
梁衍面不改色,冷声命令,强烈的压迫感。
他俯视着失色失神的乐安,见她依旧未动,便直接抓起其左手,手掌向上一翻。
乐安心乱如麻,挣扎着想抽出手,反而被他捏的更紧。
梁衍用力掰开她的手指,手掌吃痛被摊开,托拽着手指,手心袒露朝上。
“啪!”
戒尺没丝毫预兆,倏尔打在手心上。
乐安顿觉手心颤麻不已,随即便火辣辣的红起一道印子,强烈的羞耻感不自觉的蔓延而来。
“啪!”
刚才那下痛意未消,猝不及防又痛打一下。
乐安闷哼一声,痛的猛然将手缩了回去,这下疼痛十分明显。
她抽痛着喘着粗气,冷汗直冒。
梁衍耐着性子,冷脸漠然瞧向她,再次抓出她瑟缩在衣袖的手,抬高戒尺。
“啪、啪…………啪…………”
一下下木板击打在肉上,那沉闷的声音伴着乐安吃痛的抽哼声,回响在幽寂的书房内。
乐安脑中空白发晕,只觉灼痛感愈发强烈,真的太疼太疼了……
手被死死钳住,完全抽不回来,她眉头锁紧,皱成一团。
只能狠狠咬唇承受痛苦,眼泪却痛到不争气的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成串滚落,断断续续抽泣起来。
粱衍见她也不求饶,一下比一下重。
“好疼……好疼……”
乐安实在忍不住,痛苦凄声。
她带着泪的眼睫颤动,两眼一黑。
另只手抓住梁衍的衣袖急促向下拽。边拽边呼痛。
梁衍不禁胸闷,动了恻隐之心,脸色慢慢肃穆缓和,甩开她的手。
“这十几板,就是要让你记住。这是梁府,不是从前任你骄纵的王府。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他低头凝视着乐安,说罢,拾起桌上那叠白纸扔在她面前。
“只打了左手,右手还能抄,就在书房抄。”
乐安眼眶氤氲着一片水汽,双眼模糊失焦。
地上纸张和烛光交错,白白晃晃的重影闪映在她眸中。
她沉声抽喘着不匀的气息,咬着的唇下,尝到一丝血腥气。
另只手无力地托着挨打的手心,红肿一片。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强撑着站起身来。
她忽的眼前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身体失去平衡,‘哐’的一声倒地。
——
乐安再醒来已不知时辰,病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她迷蒙着眼睛,好像屋子里有许多人,影影绰绰,黑压压的晃来晃去,现下只觉得烦躁。
除手心火辣辣的痛,浑身也满是无力酸痛,额头渗着大颗汗珠。
面色不自然的潮红,一阵寒冷一阵滚烫。
只听得丫鬟一声,“将军,三小姐醒了……”,便又昏睡过去。
这场热症让她昏睡了足足三天三夜。
这一睡仿佛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父王母妃都还在,还是那般恩爱……
她安心地依偎在他们身边,那样幸福……好不想醒来啊……
——
时间悄然流逝,已是一周后。
沁芳院内,秋叶伴着秋风徐徐落下。
乐安裹着天水碧色氅衣,百无聊赖的倚靠着秋千,双脚抵地轻轻摇晃。
几日前病愈后,她就一直待在沁芳院。
连用膳也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借着休养身体,躲避梁衍。
她如今每日思考着如何离府,只奈身上未有银钱傍身,离开侯府也没有落脚之地。
但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侯府待下去了,离府这事,值得她筹谋一阵子了。
离府前她的宗旨就是:跟梁府的人,惹不起,躲得起。
“三小姐,明日冬节,厨房欲做饺耳,来询您的口味,提前准备食材。”红豆缓缓上前欠身道。
乐安止住摇晃,眸色闪动,“冬节?”
冬节可是她阿兄萧宥的生辰。
自那日父王逝世,发生了许多事,让她再没去寻过大母妃和阿兄。
乐安抬头,望着红豆,眸光中皆是这些天未有的希冀之色。
“红豆,晌午不在府里吃了,备车去醉未楼。”
她看小丫头一脸不解,轻柔娓娓道。
“每到时令,醉未楼便应景准备节令美食,冬节嘛,应是制了暖锅。”
乐安冲红豆莞尔一笑,娇嗔着。
“这些日子闷在院子里,我也烦了,今日咱去醉未楼吃暖锅。”
红豆神色喜悦,这段日子三小姐一直待在院子里,真恐怕小姐憋出什么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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