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三百秒。在生与死的钢丝上,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林枫站在套间冰冷的门后,背脊挺直,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刃,所有的锋芒与杀气都内敛于平静的表象之下。他快速调整着呼吸,将审讯后的疲惫、芯片带来的震惊、以及对未知仪式的警惕,全部压入心底最深处,凝结成一块坚不可摧的寒冰。
袖口内侧的芯片和金属箔片紧贴皮肤,传来微弱的凉意,是提醒,也是底气。“K”提供的路线图清晰而危险,他必须步步为营。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是守卫沉重的皮靴声,而是更轻、更急促的。门锁轻响,滑开一道缝隙。出现在门口的,正是伊莲娜那位面容苍白、眼神总是低垂的贴身女佣。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灰色便服,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眼神快速扫过林枫,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戒备。
“林先生,请跟我来。时间有限。”女佣的声音压得很低,侧身让出通道。
林枫微微颔首,脸上维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焦虑与决然的神情,迈步走出套间。两名守卫如同沉默的石像分立两侧,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他,但没有阻拦。
女佣引着他,没有走向上层伊莲娜通常活动的区域,而是沿着一条林枫从未走过的、更加狭窄僻静的走廊向内深入。走廊两侧的房门更加稀疏,装饰也趋于简朴,空气中那股特殊的冷香变得淡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原始的、岩石和旧木混合的气息。这里仿佛是圣所更古老、更私密的核心区域。
林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走廊的灯光更加昏暗,墙壁上偶尔出现一些模糊的、风格原始的壁画痕迹,描绘着扭曲的人形和无法理解的符号,为这冰冷的空间平添了几分诡谲的年代感。
女佣在一扇看似普通、却由整块深色木材制成的房门前停下。门上没有标识,只有一个不起眼的黄铜把手。
“女士就在里面的小会客室等您。”女佣低声说着,却没有立刻开门,而是犹豫了一下,目光飞快地扫过走廊前后,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林先生……女士她……今天情绪非常不稳定。您……说话请务必小心。”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逾越身份的提醒,让林枫心中一动。他深深看了女佣一眼,捕捉到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仅仅是职责性的担忧,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恐惧的复杂情绪。这个女佣,似乎并不完全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执行机器。
“谢谢提醒。”林枫低声回应,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女佣似乎松了口气,这才伸手推开厚重的木门。
门内是一个不大的空间,与其说是会客室,不如说更像一个私密的书房或冥想前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幽暗的光晕。家具古老而沉重,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檀香,以及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苦杏仁和草药混合的奇特味道。
伊莲娜·莫罗就坐在房间深处一张高背扶手椅上,背对着门口。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的薄纱长裙,赤着足,白金色的长发披散着,在幽暗光线下像一道凝固的月光。但她整个人的姿态,却透出一种林枫从未见过的、近乎崩溃边缘的脆弱。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哭泣或战栗,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紧紧攥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听到开门声,她没有立刻回头。
女佣悄无声息地退到门外,轻轻带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林枫站在原地,没有贸然靠近。他能感觉到这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极其不稳定的能量场,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伊莲娜的状态,比“K”描述的似乎还要糟糕。
“你来了。”伊莲娜的声音响起,沙哑、干涩,带着一种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般的疲惫,却又在深处隐藏着一丝尖锐的神经质,“你说……你听到了‘父亲’的低语?”
她缓缓转过头。
林枫的心脏猛地一缩。
伊莲娜的脸在昏暗光线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窝深陷,冰蓝色的瞳孔周围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眼神涣散而狂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的酷刑。她的嘴唇干裂,微微颤抖。那种平日里的冰冷掌控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赤裸裸的、亟待填补的空虚和恐惧。
“告诉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急切,“祂说了什么?!每一个字!关于‘门’?关于‘归来’?!”
林枫迎着她灼热而混乱的目光,心中雪亮。这就是“次级共鸣”仪式后的副作用?或者说,是仪式未能完全满足她需求后的反噬?她对“圣父”低语的渴望,已经成了一种病态的依赖。
他必须利用好这个机会。既要抛出诱饵,又要保持“K”警告的“冰冷”,不能成为她情绪的食粮。
“我听不真切。”林枫开口,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回忆的困惑,与他平时冷静的语调略有不同,更符合一个受惊后努力回忆的形象,“能量场太混乱……只有一些模糊的碎片……像是……‘古老的约定’……‘血脉的回响’……还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