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夜的雪下得又急又密,把“时间之外”书店的屋檐压出一道弯弧。林默站在柜台后,看着玻璃上凝结的冰花,像极了1999年实验基地金属板上的符文。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烤得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松木香气,小雅正蹲在炉边翻烤红薯,焦糊的甜香混着书香漫过整个书店。
“老陈说他今晚带饺子来,”小雅用筷子戳了戳红薯,外皮裂开道缝,冒出丝丝白汽,“是小芸她姥姥包的,萝卜牛肉馅,说冬至就得吃这个,不然耳朵会冻掉。”
林默的目光落在靠窗的座位上,那里放着本翻开的相册,是下午苏念送来的。最新的一页贴着张合影:小张举着他的“寻物雷达”站在中间,老陈搂着小芸的肩膀笑得露出牙,阿月捧着蓝玫瑰站在最右边,苏念和小雅挨着坐,而他自己则站在最后,后颈的菱形印记在照片里淡得几乎看不见。
“你看这张,”小雅凑过来看相册,指尖点在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那是李凯、苏教授和老周年轻时的合影,背景是华北军区的办公楼,“苏念说这是她在妈妈的旧箱子里找到的,背面写着‘1998年冬,初雪’。”
照片背面的字迹已经褪色,但“初雪”两个字依旧清晰。林默突然想起老周钟表铺里的落地钟,每年冬至都会慢上三分钟,老周说那是“时间在怀念故人”。
门口的风铃被雪撞得叮当作响,老陈跺着脚走进来,身上的雪沫子落在地板上,瞬间化成小水洼。“冻死老子了!”他把保温桶往柜台上一放,“小芸她姥姥非让多带两斤,说给阿月和小张留着,那俩孩子在花圃忙着搭暖棚呢。”
保温桶刚打开,萝卜牛肉的香气就涌了出来。小雅赶紧拿了几个瓷碗,刚盛好饺子,阿月和小张就推门进来了,两人头发上都沾着雪,脸颊冻得通红。
“冻死了冻死了!”小张搓着手凑到暖炉边,怀里抱着个金属盒子,“你们看我找到什么了?下午在修配厂的废料堆里翻出来的,像是1999年的时间锚点零件。”
盒子里装着个齿轮组,表面刻着细密的刻度,边缘有处细微的磨损,和林默在实验基地见过的冷却阀一模一样。阿月轻轻碰了碰齿轮,指尖的淡蓝光晕闪了闪:“里面有时间碎片,很微弱,像是段记忆。”
“记忆?”老陈咬着饺子含糊不清地说,“齿轮里能有啥记忆?难不成是李凯当年修锚点时骂的脏话?”
小张把齿轮放在暖炉边加热,金属遇热膨胀的瞬间,齿轮组突然“咔哒”一声转动起来,投射出一道细小的光柱,在对面的墙上形成模糊的影像——
1999年的冬夜,年轻的李凯坐在实验室里,面前摊着时间锚点的图纸,手里捏着支铅笔,笔尖在“冷却系统”几个字上反复涂改。窗外飘着雪,和今晚的雪很像。有人推门进来,是苏教授,手里端着杯热可可:“还在忙?老周刚才来电话,说钟表铺的落地钟又慢了。”
“那是它在提醒我,冷却阀的参数不对。”李凯接过热可可,呵出一团白汽,“如果把齿轮的转速降低百分之五,或许能减少能量损耗,但这样……锚点的启动时间会推迟三分钟。”
“三分钟也好过爆炸。”苏教授指着图纸上的红圈,“你弟弟昨天又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家,说他攒了半年的糖纸,想给你看。”
李凯的笔顿了顿,在图纸角落画了个小小的糖纸图案:“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带他去看天安门。”
影像突然中断,齿轮组恢复了静止。众人沉默地看着墙上渐渐消失的光斑,暖炉里的炭火爆出个火星,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暖暖的。
“原来他当年改参数,是为了安全。”小雅轻声说,手里的红薯已经凉了,“那三分钟,或许救了很多人。”
阿月把齿轮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时间碎片会记住最珍贵的东西,李凯心里最惦记的,从来不是锚点,是他弟弟。”
老陈突然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块绣着“K”字的手帕,边角已经磨破:“这是今天小芸给我的,说在她姥姥家的樟木箱里找到的,说是1999年李凯落在他们家的。”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现在才明白,老K为啥总对着块糖纸发呆,那是他哥答应他的念想。”
雪越下越大,书店的玻璃上结满了冰花。小张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录音笔:“这是我帮图书馆找古籍时发现的,夹在《时空物理学导论》里,像是苏教授的录音。”
按下播放键,沙沙的杂音后,传来苏教授温和的声音:“今天是冬至,实验室的暖气坏了,李凯在修锚点的冷却系统,嘴里念叨着要给他弟弟攒糖纸。我突然觉得,我们研究时间,不是为了控制它,是为了让每个等待都有结果……”
录音在一阵电流声中结束。苏念推门进来时,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她身上落着雪,手里拿着个相框:“我来送这个,刚才整理妈妈的日记,发现夹着张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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