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同山涧溪流,悄无声息地滑过。
青云宗在一种诡异的繁荣与江辞内心的煎熬中,又度过了数月。
变异宁神花的种植规模,在林婉小心翼翼的培育下,终究还是缓慢地扩大了一小片。
虽然江辞多次明里暗里表示不看好,甚至故意提及一些灵植退化,虫害爆发的例子,但林婉却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越发沉浸其中。
她不仅稳定了药效,还摸索出与那口微弱复苏的灵泉配合的灌溉方法,产出的宁神花品质竟隐隐又有提升。
百药楼的收购价也水涨船高,虽然依旧微薄,却让宗门账上第一次有了持续流入的灵石,虽然少得可怜。
熊教习那边,后山那个小石洞里的低阶黑铁精石,果然储量极少,没挖几天就见了底。
但他巡山时,却又意外发现了几处可以采集到低阶灵木和几种常见矿石的地点。
东西不值钱,但积少成多,竟也勉强维持住了宗门最基本的物资消耗,甚至还能偶尔给玄石子换几颗最劣质的糖丸。
玄石子在这充满生机的环境中,似乎也开朗了不少,修为竟隐隐有突破到炼气四层的迹象。
整个青云宗,仿佛一株在悬崖石缝中艰难求生的野草,虽然瘦弱,却顽强地舒展着枝叶,甚至开出了几朵不起眼的小花。
这一切,都让江辞感到无比的挫败和。
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看着林婉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看着熊教习那仿佛永远耗不尽的干劲。
看着玄石子眼中对宗门日益深厚的依赖,那个解散宗门,飞升回家的念头,就像一颗被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种子,依旧在疯狂叫嚣。
却似乎被一层越来越厚的土壤覆盖,破土而出的难度与日俱增。
他试过很多方法。
他曾在林婉汇报宗门喜讯时,刻意表现得漠不关心,甚至冷言冷语。
但林婉只是微微低头,轻声应一句。
“弟子明白。”
转身便又投入到她那些花花草草和瓶瓶罐罐中,那背影带着一种让江辞拳头硬了的坚韧。
他也曾严肃地告诫熊教习,巡山危险,应以修炼为重。
熊教习当时瓮声瓮气地答应,第二天却依旧扛着家伙出了门,回来时带着些许收获和一身尘土,咧着嘴说修炼也没落下。
他就像个用尽力气却推不倒一面橡皮墙的困兽,所有的消极和阻力,都被对方以一种温和而固执的方式化解,吸收,然后转化为更旺盛的生命力。
难道…真的只能走那最后一步?
强行驱逐?
或者。
制造无法挽回的损失?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一次次在他内心盘旋,又一次次被他强行压下。
他看着自己这双逐渐熟悉的手,这具由凝元塑体丹塑造的,潜力有限的肉身。
真的要用它,去亲手掐灭那三簇微弱却真实的火苗吗?
就在江辞在解散与不忍之间反复挣扎,几乎快要麻木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以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方式,悄然降临。
那是一个月色清朗的夜晚。
江辞惯例在主殿打坐,试图冲击那纹丝不动的筑基瓶颈,结果自然是徒劳。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结束修炼,信步走到殿外,恰好看到林婉独自一人坐在那几簇银色宁神花旁,对着月光,手中捧着一本极其古旧,边角都已磨损的兽皮册子,看得入神。
那本册子江辞有点印象,似乎是林婉从宗门藏书阁的角落里翻出来的,里面记载的并非什么高深功法,而是一些关于灵植培育,地脉梳理的杂学,在他看来毫无价值。
“小林,在看什么?”
江辞难得主动开口询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林婉吓了一跳,见是宗主,连忙起身行礼,将册子合上。
“宗主,是…是这本《青云杂录》。”
“弟子见其中提到一种名为‘小聚灵阵’的简易阵法,只需少量灵石和特定方位的灵植引导,便可略微汇聚周边灵气,改善一小片区域的环境。”
“弟子在想…是否能在药田附近尝试布置一下,或许对宁神花有益。”
小聚灵阵?
江辞心中一动。
这种阵法他略有耳闻,效果极其微弱,布置起来还颇为繁琐,对资源匮乏的青云宗而言,堪称鸡肋。
他本想习惯性地否定,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此书年代久远,其中记载未必准确。”
“你若想试,便用最少的材料,在最小范围内尝试,切勿浪费灵石。”
他这话带着一贯的打击风格,但终究是。
默许了。
林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是!弟子明白!定会小心行事!”
接下来的几天,林婉几乎废寝忘食地研究那本《青云杂录》和那小聚灵阵。
她按照书中所载,在药田边缘小心翼翼地埋下几块下品灵石,又调整了几株宁神花的位置。
江辞冷眼旁观,并不认为这种粗浅的阵法能有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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