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渡厄舟如同一条灵活的银色游鱼,在死寂的虚空中穿梭,将墟海集的喧嚣与阴暗远远抛在身后。越靠近“沉骸湾”,周遭的环境越发令人心悸。
虚空中开始出现大量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阴影。那是上古乃至更早时期陨落于此的巨兽骸骨,有些大如山脉,骨骼呈现出黯淡的金属或玉石光泽,历经万古归寂之力的侵蚀依旧未曾完全风化,静静地悬浮着,如同沉默的墓碑。更多的则是破碎的残骸,交织缠绕,形成一片片错综复杂的“骸骨丛林”。
这里的归寂之力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光线被吞噬,声音被湮灭,连神识探出都如同陷入泥沼,被大幅度削弱和扭曲。唯有渡厄舟船体上那些闪烁的符文,顽强地撑开一小片相对“正常”的空间。
“师父,这里的空间结构……好脆弱。”慕雨筠轻声说道,她的灵犀之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压制,但依旧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巨大的骸骨之间,空间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连锁崩塌,被卷入未知的虚空乱流。
“嗯,此地法则沉寂,空间失去了活性支撑,自然脆弱。”林渊站在舟首,目光扫过那片无尽的沉骸,“那头吞星古鲸能在此地生存异变,必有其特殊之处。你们需谨记,在此地,力量的‘控制’远比‘强度’更重要。”
他话音未落,前方一片由数具龙形骸骨交错形成的“峡谷”深处,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吸力陡然传来!
那不是寻常的能量吞噬,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针对“存在”本身的拉扯!光线、声音、神识,乃至那一片区域的虚空本身,都如同水流般向着峡谷深处的一个“奇点”疯狂坍缩、消失!
渡厄舟剧烈震颤,船体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被那恐怖的吸力强行拖拽着投向那片黑暗!
“来了!”石昊低吼一声,混沌道胎本能地运转,灰蒙蒙的气流试图对抗那吸力,却感觉自身的吞噬之力在那更高级别的“归寂吞噬”面前,如同溪流遇到了大海,难以撼动分毫。
“不要硬抗!”林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雨筠,感知吸力核心的波动规律!石昊,准备混沌之力,听我指令,干扰其吞噬节点!”
慕雨筠立刻闭目,将灵犀之力凝聚成一丝,如同最纤细的探针,逆着吸力艰难地探向那黑暗深处。她脸色迅速苍白,神魂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终于捕捉到了那吞噬力量如同心脏般跳动的、独特的归寂法则韵律。
“左前方,三千七百丈,空间褶皱节点!”她急促传音。
“石昊,就是现在!混沌逆流,冲击那个节点!”林渊下令。
石昊毫不犹豫,将凝聚的混沌气流不再用于对抗整体吸力,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灰色箭矢,依照慕雨筠指引的方位,精准地射入那片扭曲的虚空!
“嗡——!”
仿佛一根针扎破了鼓胀的气球,那恐怖的、指向性的吞噬吸力骤然一滞,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紊乱!
趁此机会,林渊操控渡厄舟猛地偏转方向,险之又险地脱离了吸力最核心的区域。
也就在这一刻,众人看清了那黑暗中的存在。
那是一头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鲸!它的身躯并非血肉,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如同灰色水晶般的质感,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寂灭后的尘埃在缓缓流动。它的皮肤表面布满了扭曲的、如同天然符文的裂痕,散发着浓郁的归寂道韵。那双巨大的眼眸是一片绝对的黑暗,没有任何光彩,只有无尽的吞噬与死寂。
正是那头异变的吞星古鲸!它似乎与这片沉骸湾的环境完全融为了一体,刚才那恐怖的吸力,仅仅是它一次无意识的呼吸!
古鲸显然察觉到了这几个打扰它沉眠的“小虫子”,那双黑暗的眼眸“望”了过来。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漠然的、如同看待尘埃般的注视。
下一刻,它那庞大的身躯微微一动,周围虚空中的归寂之力如同受到君王的召唤,瞬间沸腾!无数道灰色的、无声无息的“归寂射线”从四面八方的骸骨中、从虚空中迸发而出,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笼罩向渡厄舟!
这些射线并非能量攻击,而是蕴含着让万物“沉寂”、“归无”的法则真意!一旦被击中,不仅仅是肉身湮灭,连道则都会被强行“冻结”、“分解”!
“分散!按照我之前指导的应变!”林渊的声音依旧平稳,身影却已从舟首消失。
慕雨筠、石昊立刻从渡厄舟中跃出,各自施展手段。
慕雨筠将灵犀之力化作无数纤细的丝线,并非硬撼那些射线,而是如同最高明的舞者,在射线网络的缝隙中穿梭、引导,使其相互碰撞、偏移,在绝境中开辟出闪避的空间。她的身法灵动无比,对能量轨迹的预判达到了极致。
石昊则更加直接,混沌气流环绕周身,形成一层不断旋转的灰蒙蒙护盾。那些归寂射线射在护盾上,并未被完全吞噬,而是被混沌之力不断分解、中和其上的“归寂”特性,虽然护盾剧烈波动,消耗巨大,但勉强能够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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