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盘腿坐在床沿,晃着脚,一脸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姐可有本事了!你们知道吗?普普通通的白菜帮子,她都能腌得比肉还香!”
王志刚正嚼着地瓜干,闻言瞪大眼:“白菜帮子?那玩意儿不是喂猪的吗?”
“那是你们不会做!”小九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姐做的酸辣白菜,脆生生的,又酸又甜,配粥能吃三大碗!”
张建军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那……那土豆呢?俺家顿顿土豆,都吃腻了。”
小九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土豆?我姐能做出十几种花样!炸薯条外酥里嫩,土豆泥绵软香甜,还有干锅土豆片,麻辣鲜香,咬一口能香掉舌头!”
周老军医本来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到这儿,忍不住掀开眼皮:“小子,你说的这些……国营饭店都没见过,你姐从哪儿学的?”
小九心里一虚,但马上笑嘻嘻地摆手:“我家不是人多嘛,口味多嘛,我们都试过好多次了创新的啊!”
王志刚搓着手,一脸期待:“小顾啊,那你明天真能给咱带点儿?”
“那当然!”小九拍胸脯保证,“我今晚回去就偷——啊不是,是拿点儿来!”说完又叹了口气,“唉,可惜我姐最近忙着上学,都没空给我做好吃的了……”
张建军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儿!等周末,俺让老家寄点山货来,让你姐给咱们露一手!”
小九顿时眉开眼笑:“好啊好啊!我姐最拿手的就是山货炖鸡,汤鲜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宿舍里顿时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南嘉匆匆赶到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她猫着腰从后门溜进去,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微微喘着气,额角还沁着细汗。
教室里人声嘈杂,年龄跨度极大——有穿着工装、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也有扎着麻花辫、神情腼腆的年轻姑娘,甚至还有几位鬓角斑白、戴着厚眼镜的老同志。大家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口音南腔北调,却都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南嘉刚把笔记本摊开,前排一个圆脸姑娘就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问:“同志,你也是化学系的?我叫刘芳,从纺织厂考来的。”
“宋南嘉。”南嘉友好地点点头,“我之前在……呃,家里自学过一阵。”
刘芳眼睛一亮:“自学的?那你可真厉害!我光是背元素周期表就掉了好几把头发!”
正说着,教室门被推开,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同志大步走了进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手里捧着一摞泛黄的资料。
“同学们好!”他声音洪亮,“我是你们的教导员,陈建国。”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陈教导员环视一圈,目光在几位年纪较大的学员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笑着说:“咱们77级化学系,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在座的,有知青,有工人,有退伍军人,还有像我这样的‘老三届’……”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起来:“不管大家以前是做什么的,从今天起,我们只有一个身份——学生。国家需要我们,我们就得把知识学扎实了!”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南嘉跟着鼓掌,余光却瞥见窗外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小九正扒着窗框,冲她挤眉弄眼,手里还晃着一本《中医学基础》。
她赶紧瞪了他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回去!”
小九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缩回脑袋。
辅导员陈建国推了推眼镜,翻开点名册,朗声道:“下面请大家做个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一下。宋南嘉同学,从你开始吧。”
突然被点到名,南嘉微微一怔,随即站了起来。教室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有好奇的,有友好的,也有带着几分审视的。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平静而简洁:“我叫宋南嘉,已婚,之前在家自学过一些基础知识,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学习。”
说完,她便坐下了,没有多提家庭背景,也没说自己的具体经历。
陈建国点点头,目光转向下一位:“好,下一位,刘芳同志。”
扎着麻花辫的圆脸姑娘刘芳立刻站起来,声音清脆:“大家好!我是刘芳,来自红星纺织厂,当了五年挡车工。去年厂里组织夜校补习,我才有机会考上大学!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接着是一位皮肤黝黑、手掌粗糙的男同志,他站起来时身板笔直,声音洪亮:“俺叫王铁柱,河北农村的,干了十年生产队会计!今年三十八了,但俺觉得学习不分年纪!”
教室里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随后起身,语调沉稳:“鄙人张文远,原省化工研究所技术员,因历史原因中断研究多年……如今能重返课堂,感慨万千。”
南嘉默默听着,发现班里同学背景各异——有二十出头的下乡知青,有三十多岁的工厂骨干,甚至还有几位年近四十的“老大哥”“老大姐”。但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同样的光:对知识的渴望,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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