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海滩的硝烟尚未在盔甲上完全冷却,海风中混杂的血腥与焦糊味依旧刺鼻。那份盖着银色十字军徽记的信函,如同穿透阴云的唯一光束,沉重而灼热地躺在艾伦手中。没有犹豫,甚至没有进行像样的休整,留下部分部队协助巩固防线后,艾伦、维琳、莱拉尔和布雷恩便再次启程,乘坐飞艇,深入诺森德最寒冷、最黑暗的心脏地带——冰冠冰川。
越是向北,空气愈发凛冽,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冰碴。下方的大地从覆盖着苔原和稀疏森林的丘陵,逐渐变为一片死寂的、被永恒冰封的惨白。扭曲的、如同黑色骨刺般的冰柱林立,废弃的亡灵工事点缀其间,天空中偶尔有石像鬼或冰龙巡逻队的阴影掠过,投下不祥的预兆。一种无形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愈发清晰——那是巫妖王的力量,是死亡本身弥漫在这片土地上的寒意。
飞艇最终在冰冠冰川边缘,一个被称为银色前线基地的巨大营地上空盘旋。与其说这是一个基地,不如说是一座在绝望环境中拔地而起的、属于生者的堡垒。高大的木石结构城墙上方,飘扬着无数面旗帜——除了联盟的雄狮与部落的部落徽,更多的是那醒目的、代表着银色北伐军的银色战锤与十字徽记。营地规模宏大,了望塔、兵营、工坊、医疗帐篷林立,无数身穿不同制服的士兵在其中忙碌,锻造的锤击声、训练的呐喊声、以及圣骑士们低沉的祈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在死亡国度边缘奏响的生命乐章。
然而,在这片忙碌之下,潜藏着一种压抑的紧张。联盟与部落的营地被刻意划分开来,中间隔着宽阔的、由银色北伐军巡逻队看守的缓冲地带。双方士兵偶尔投射向对方的目光中,依旧充满了在北风苔原、在龙骨荒野、在远古海滩积累下来的仇恨与不信任。天谴之门的背叛与毒气,如同一道尚未愈合的丑陋伤疤,横亘在两大阵营之间。
艾伦一行人走下飞艇,立刻感受到了这种复杂的氛围。几名银色北伐军的军官迎了上来,引导他们前往营地中央那片被清理出来的广阔广场。广场尽头,一个由粗糙岩石和阵亡将士盔甲垒砌而成的高台矗立着,上面竖立着一面巨大的银色战旗。
此刻,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的战士。有人类、矮人、暗夜精灵,有兽人、牛头人、被遗忘者、巨魔,还有来自各地的冒险者、雇佣兵,以及数量最多的、身披银白战袍的北伐军士兵。他们按照阵营泾渭分明地站立着,低沉的交谈声在寒风中嗡嗡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愤怒、恐惧与决然的复杂情绪。
艾伦站在联盟队伍的前列,他能感受到身后无数目光的注视——有对他手中瓦兰奈尔的敬畏,有对他本人在奥杜尔功绩的认可,也有对他能否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继续引领方向的期待。他紧握着战锤,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他看到了对面部落阵营中,那些同样眼神锐利、气息彪悍的身影,其中甚至包括那位在诺森德有过数面之缘、代表着被遗忘者死亡骑士力量的萨萨里安。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巫妖王的刻骨仇恨,以及那份无法轻易化解的阵营隔阂。
就在这时,广场上的低语声骤然平息。
一个身影,缓缓登上了那座简陋而肃穆的高台。
他身着古朴而磨损的银色战甲,肩披厚重的蓝色斗篷,须发皆白,面容饱经风霜,却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般坚毅。他的步伐沉稳,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下方所有聚集于此的生灵。他没有携带任何华丽的武器,但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面旗帜,一座灯塔。
提里奥·弗丁。
无需任何介绍,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一种象征。是打破血脉偏见拯救兽人的圣骑士,是手持灰烬使者直面巫妖王的英雄,是如今团结所有力量对抗天灾军团的旗帜。
整个广场,数万人,鸦雀无声。只有冰冠冰川永不停歇的寒风,在呜咽着。
弗丁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张面孔,无论是人类还是兽人,是精灵还是亡灵。他的声音并不算特别洪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能穿透寒风、直抵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兄弟们!姐妹们!艾泽拉斯的儿女们!”
他开口了,声音沉稳而饱含情感。
“我们站在这里,站在世界的边缘,站在生与死的界限之上!”
“我们来自不同的土地,信奉不同的传统,甚至彼此之间,还残留着仇恨与猜疑的裂痕!”他的目光扫过联盟与部落之间的无形界限,语气沉重,“我们曾在不同的战场上兵戎相见,我们的手上,或许还沾染着彼此的鲜血。”
广场上一片寂静,许多人都低下了头,或握紧了拳头。
“但是!”弗丁的声音猛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看看你们的周围!看看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冻土!听听风中传来的、那些被转化为亡灵、永世不得安息的灵魂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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