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特雷斯的尸体在冰壁上逐渐冻结,残余的被遗忘者四散溃逃,然而平台上却弥漫着比之前战斗更令人窒息的沉重。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最后一道横亘于深渊之上、通往冰封王座大门的黑冰廊桥。而在廊桥的彼端,那扇铭刻着无数痛苦灵魂浮雕的巨门之前,一个身影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他身披着古老而朴素的圣光主教袍饰,须发皆白,面容依稀可见生前的睿智与慈祥。磅礴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圣光能量如同温暖的潮汐般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驱散了平台上的部分寒意与黑暗。然而,那圣光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停滞感,仿佛被冻结的火焰,温暖中透出刺骨的冰冷。他的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尊完美的圣光雕像。
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圣光教会的奠基人之一,乌瑟尔·光明使者的导师,所有人类圣骑士精神上的始祖。
但此刻,他却是巫妖王设置在最终大门前的,最后、也是最令人心碎的守卫。
“法奥……大主教……”弗丁的声音干涩而痛苦,他握着灰烬使者的手在微微颤抖。面对这位他自幼便崇敬的信仰引路人,即便明知眼前只是被奴役的幻影,那份源自心底的敬畏与悲痛依旧难以抑制。
“他……感觉不到我们,”莱拉尔低沉地说,德鲁伊的敏锐感知让他察觉到了异常,“他的灵魂被禁锢在圣光之中,那光芒……成了他的牢笼。”
影锋沉默地看着那道身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法奥体内那庞大而纯净的圣光本源,但这本源却被一道冰冷彻骨、坚不可摧的死亡锁链死死缠绕、扭曲。那不是映像大厅中卑劣的模仿,这是对真实存在的、崇高灵魂最极致的亵渎。
就在这时,法奥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两团燃烧着的、纯粹的金色圣焰!但那火焰中,却倒映不出任何生灵的影子,只有一片虚无。
“迷途的……孩子们……”法奥的声音响起,宏大、庄严,却缺乏生命的波动,如同在朗诵一段刻在石碑上的祷文,“汝等……已被黑暗……蒙蔽双眼……在圣光的……审判下……皈依……或……毁灭……”
他缓缓抬起手,那磅礴的圣光瞬间变得充满攻击性!一道凝聚到极致的神圣风暴在他手中成型,不再是治愈与庇护,而是化作了毁灭性的金色雷霆,向着联军席卷而来!
这攻击并非亡灵魔法,而是最纯粹、最强大的神圣之力!对于主要由生者组成的联军而言,这种源自他们信仰本源的力量,反而比亡灵的黑暗魔法更加难以抵挡!
“防御!”弗丁怒吼着,灰烬使者爆发出同源的光芒,一道圣光壁垒升起,艰难地抵挡着法奥的神圣风暴。两股同源却对立的光明之力猛烈碰撞,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光芒和剧烈的能量乱流!
“他使用的是真正的圣光!我们的魔法抗性几乎无效!”维琳构筑的奥术屏障在神圣风暴面前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裂,她被迫不断闪现躲避。
萨尔引导的土元素壁垒也在圣光的冲击下迅速消融,元素之力似乎对这种纯粹的神圣能量收效甚微。
法奥的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他双手合十,一道巨大的、由圣光符文构成的忏悔光环以他为中心急速扩张!光环所过之处,联军战士们不由自主地感到内心被无尽的愧疚与自我怀疑所充斥,攻击的欲望大幅降低,甚至有人放下了武器,目光变得茫然!
“坚守你们的意志!”弗丁的声音在光环中显得异常艰难,“这不是他的本意!是巫妖王在扭曲他的力量!”
影锋顶着忏悔光环的压力,他的“死亡否决”领域对这种纯粹神圣能量的直接对抗效果不佳,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缠绕在圣光核心上的死亡锁链。“攻击无法解决问题!必须斩断束缚他的锁链!”
然而,如何斩断?那锁链深植于法奥的灵魂核心,与圣光本身纠缠在一起,任何外力的强行介入,都可能直接导致法奥灵魂的彻底崩碎。
法奥的第三波攻击已然降临。他指向联军中圣光信念最为坚定的弗丁,一道纯净圣光的聚焦射线如同长矛般射来!这光束蕴含着极致的光明,却带着绝对的排他性与净化意志,仿佛要将弗丁连同他“不纯”的信念一同蒸发!
弗丁倾尽全力用灰烬使者格挡,整个人却被那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后滑行,脚下的冰面犁出两道深沟,他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大领主!”众人惊呼。
就在这危急关头,影锋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没有去攻击法奥,也没有去试图格挡那纯净圣光,而是将影之哀伤顿在地上,双手握住斧柄,闭上了眼睛。
他将自己的意识,通过影之哀伤与万千灵魂的链接,小心翼翼地、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般,探向法奥那被禁锢的灵魂核心。他并非要吞噬,也非要破坏,而是要……沟通。
他避开了那磅礴的圣光与冰冷的死亡锁链,寻找着被重重封锁之下,法奥那仅存的一丝本我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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