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爬过东山脊时,石洼村的狗突然集体噤声了。
前一刻还在狂吠的黄狗、黑狗,此刻全都夹着尾巴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小林站在向日葵田边,能清晰地听见这种压抑的恐惧——从村头老王家的柴房,到村尾李伯家的院角,连成一片低低的颤音,混在越来越沉的暮色里,让人头皮发麻。
他抬头望了一眼,心沉得像坠了块石头。
那轮月亮太诡异了。
不是寻常的银白或鹅黄,而是透着种凝固的暗红,边缘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似的,带着参差的锯齿。
血月越升越高,把天空染成了浑浊的橘红色,连空气都仿佛被过滤过,吸进肺里时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
十年前系统冰冷的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回响:“血月为契,危机降临。”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预言,而是贴着皮肤的寒意。
向日葵田里,花盘还在微微转动。
白日里那些金色的绒毛此刻像蒙了层薄纱,光泽暗了下去,只有花盘中心的漩涡还在缓缓旋动,像是在积蓄着什么。
小林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最近的一株花茎,往常温热的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凉的震颤,顺着指尖爬上来,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林!”
李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
小林回头,看见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瘸地从村道上走来,粗麻布的衣襟被风掀得猎猎作响。
他手里攥着个布包,走到田埂边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把布包递过来:“刚烤的红薯,你……你垫垫。”
布包还带着余温,小林接过来时,触到李伯的手在抖。
不是因为冷——秋夜虽凉,还没到冻得发抖的地步。
老人的脸色在血月的红光里显得格外苍白,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西北方的山口,那里是村子进山的唯一通道,此刻正被浓稠的暮色堵得严严实实。
“山里不对劲。”李伯哑着嗓子说,“下午那声吼,不是野猪,也不是熊瞎子……我打了一辈子猎,没听过那样的动静。”
他顿了顿,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拄,“像是什么东西……醒了。”
话音刚落,西北方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
不是风吹树叶的轻响,而是某种沉重的东西碾过草丛、撞断枯枝的动静。
那声音很有节奏,一下,又一下,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像是有人用巨锤在敲打着大地的神经。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地面甚至开始微微震动,田埂上的泥土簌簌往下掉渣。
村里的门窗“吱呀”作响,原本就紧闭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用杠子死死抵住,偶尔有窗户纸被偷偷捅破,露出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山口的方向。
一个孩子没忍住,“哇”地哭了出来,紧接着就被大人死死捂住嘴,只剩下模糊的呜咽,像根细针,刺破了村里死寂的空气。
“回屋去。”小林突然开口,把红薯塞回李伯手里,“您腿脚不利索,待在屋里安全。”
李伯却把红薯往他怀里一推,梗着脖子不肯动:“我走了,你咋办?”他指了指向日葵田,“这花还没动静,你一个人……”
“沙沙”声突然变了调。
原本沉重的碾动声里,混进了细碎而密集的“窸窣”声,像是有无数东西在同时移动,速度极快,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
小林猛地站起身,视线死死锁住山口——那里的暮色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剧烈地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墨色里挣脱出来。
“是……是狼!”村口突然有人尖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好多狼!”
小林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心脏骤然缩紧。
暮色里,先是露出几对幽绿的光点,像鬼火似的在黑暗中浮动。
紧接着,那些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连成一片闪烁的光带,从山口的阴影里缓缓滑出来。
随着它们靠近,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那是狼,却又不是普通的狼。
它们的体型比寻常野狼大了近一倍,肩高几乎抵到成年人的腰部,灰黑色的皮毛在血月的红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背脊上的鬃毛根根倒竖,像钢针一样扎在那里。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们的眼睛,不是狼该有的幽绿,而是透着种病态的猩红,像是凝固的血珠,在眼眶里滚动时,映出贪婪而残暴的光。
“妖物……是妖物啊!”有老人在屋里哭喊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石洼村世代靠山吃山,见过最凶的野兽,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它们身上散发着的,是连最烈的野猪都没有的、纯粹的恶意。
狼群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山口前停了下来。
领头的那只狼体型最大,额头上有道狰狞的疤痕,它抬起头,对着血月发出一声悠长而凄厉的嚎叫。
那声音不似寻常狼嚎的苍凉,而是充满了暴戾的兴奋,像一把生锈的刀,剐蹭着每个人的耳膜。
随着这声嚎叫,所有的狼都躁动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前爪在地上刨着土,扬起阵阵烟尘。
它们的视线越过村口的栅栏,越过空荡荡的村道,最终落在了站在田埂上的小林和李伯身上,以及那片在血月下沉默的向日葵田上。
“咔哒。”
一声轻响,小林低头,看见自己握着红薯的手指因为用力,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掌心的温热还在,可那点暖意,在越来越近的狼啸和越来越沉的血色月光里,显得微不足道。
他转头看了一眼李伯,老人的脸白得像纸,却依旧死死攥着那把短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再回头时,领头的疤脸狼已经低下头,前爪在地上蜷缩起来,身体绷成一张弓——那是扑击前的征兆。
空气仿佛凝固了。
血月悬在头顶,将天地染成一片诡异的红,狼群的喘息声、村里压抑的哭泣声、山林里持续不断的异动声,还有向日葵田里那若有若无的、冰冷的震颤,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石洼村牢牢罩住。
小林深吸一口气,将红薯塞进怀里,挺直了背脊。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十年的等待,十年的质疑,十年的坚持,或许,就在下一刻,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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