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是座临时搭建的石屋,四壁还留着上次战斗的箭孔,冷风从孔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草屑。
桌案上的沙盘早被震得变形,代表安和城的木牌歪歪斜斜,离城西的线只剩指节宽——那里本该是豌豆射手的防御区,此刻却成了灾厄异兽逼近的方向。
“跟黑铁城联手?”老杨的声音像淬了冰,他拍着桌案站起来,腰间的旧伤因为激动隐隐作痛。
“小林,你忘了上个月他们怎么用火箭烧我们的麦田?忘了老张的腿是被谁的撞木砸断的?现在求他们,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石屋外的嘶吼声又响了,比刚才更近,地面跟着颤了颤,屋顶的石屑簌簌落在沙盘上,刚好盖住“黑铁城”的木牌。
小林攥着那袋刚培育好的变异豌豆种子,种子的硬壳硌得掌心发疼,他抬眼看向满屋子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惶和抗拒。
老石的手还按在桌角,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他昨天刚用土系异能补好东门的缺口,现在却要和曾毁掉缺口的人合作;
阿水站在窗边,指尖凝着的冰珠因为心绪不宁,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细小的冰晶,她曾被黑铁城追杀,至今还耿耿于怀。
“我没忘。”
小林的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议论声静了下来,“我记得麦田烧起来的时候,阿木抱着麦种哭了半宿;记得老张断腿那天,说再也不能守墙了;也记得黑铁城的人冲进来时,大家拿着铁锹跟他们拼命。”
他走到窗边,推开那条裂了缝的木窗,外面的黑雾已经漫到了城门口,远处的异兽又发出一声嘶吼,城西传来几声惨叫,不知道是哪个巡逻的士兵遭了殃。
“可现在不是记仇的时候。”
小林转回头,把那袋豌豆种子放在桌案上,种子滚出来几颗,落在沙盘里,刚好停在安和城与黑铁城之间的空白处。
“刚才你们也看见了,老石的石墙挡不住它,我的变异地刺只能划开道小口子,阿水的冰箭打在它鳞甲上,连个印子都留不下。
这东西是灾厄级的,古籍里说过,它走过的地方,草都活不了,黑铁城的城墙再厚,能挡得住让整座山塌的爪子吗?”
罗炎靠在墙边,手里的刀鞘在地上磕了磕,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之前跟黑铁城打过三次仗,最惨的一次被赵虎追着砍到护城河,现在听见“合作”两个字,喉结动了动,却还是上前一步:
“小林说得对。赵虎那家伙虽然狠,但最惜命。他黑铁城有三百多号人,还有十多个异能者,比我们的家底厚,要是异兽真打过去,他比我们还急。只要让他知道,不联手就是死路一条,他不会不同意的。”
“可谁去说?”
角落里,负责药铺的张婆婆突然开口,她的手还在绞着那块染了药汁的布,“黑铁城的人看见我们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放箭,去的人说不定没开口,就成了筛子!”
这话让屋里又安静下来,风从箭孔里钻进来,带着黑雾特有的腥气,有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苏城主坐在主位上,手指反复摩挲着腰间的令牌,那令牌是前任城主传下来的,刻着安和城的城徽,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
他抬头看向窗外,城西的天空已经被黑雾染成了深灰色,异兽的影子在雾里若隐若现,每一次晃动,都让地面跟着震颤。
那是他守了二十年的城,从他父亲手里接过来的时候,城墙上的砖都是新的,现在却要靠跟死对头合作才能保住。
“我去。”
小林突然开口,声音很坚定,“我跟赵虎打过交道,上次他的人被困在流沙里,还是我用豌豆藤把他们拉上来的。他虽然记仇,但也讲点规矩,只要我带着诚意去,他会听我把话说完的。”
“我跟你一起去。”
罗炎立刻接话,他把刀别在腰间,拍了拍小林的肩膀,“我跟赵虎打过仗,知道他的脾气,有我在,至少能帮你挡着点。”
苏城主看着他们,沉默了片刻,突然从腰间解下令牌,递给小林。
令牌入手沉甸甸的,刻着城徽的一面还带着体温。
“这是安和城的城主令,你带着它,就代表我,代表整个安和城。”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记住,能谈成就谈,谈不成就赶紧回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城里的人,我会让老石和阿水带着守住,尽量拖延时间,等你们回来。”
小林接过令牌,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转身看向阿水,阿水已经走到门口,手里拿着两袋用粗布缝的干粮,还有一个水囊。
“路上小心。”她把干粮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小林的手,又赶紧缩回去,“我会让水系的人在城墙上覆冰,尽量挡住异兽的脚步,你们……早点回来。”
小林点点头,接过干粮和水囊,塞进怀里。
罗炎已经牵了两匹马来,马是上次从黑铁城缴获的,性子烈,却跑得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