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一点点铺满安和城后门的战场。
雾气尚未完全散尽,混着硝烟与焦土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紧——黑铁城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叠在碎石堆上,烧熔的铁甲黏着炭化的布料,在晨光里泛着暗沉的光,撞木的断截面还留着木屑飞溅的痕迹,门板上蜿蜒的裂缝像道愈合不了的伤疤。
小林靠在斑驳的城墙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空了的牛皮袋——最后一把棱镜草种子,终究是撑过了最关键的时刻。
胸口的刺痛还在隐隐作祟,每深呼吸一次,都像有细针在扎,可比起战场的死寂,这点疼倒成了活着的佐证。
他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太阳能量早已消散,只余下太阳能晶核磨出的浅痕。
“小林哥,清点得差不多了!”
阿水的声音从战场那头传来,她怀里抱着卷麻布,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记着数字,跑动间发梢还沾着草屑,“黑铁城这边,能喘气的俘虏有四十六个,剩下的……都没挺过来。还有就是,赵虎带着十二个亲信跑了,往北边山坡的方向,脚印还新鲜着呢!”
小林抬眼望去,俘虏们正被清风城的士兵押在空地上,个个垂头耷脑,盔甲上沾着棱镜草光束灼烧的焦黑印记,有的胳膊还缠着渗血的布条,再没了之前掠夺时的凶相。
他接过阿水手里的麻布,目光扫过那些数字,心里没什么波澜——这场仗打了太久,他早没了恨的力气,只盼着能尽快收拾干净,让安和城的农夫们重新拿起锄头。
“赵虎跑不远。”
老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一瘸一拐地挪过来,后背新换的草药布已经被血浸得半透,粗布上晕开暗红的色块。
“我让小土他们五个土系异能者,在北边山坡的岔路上设了‘倒刺坑’,坑底扎的都是削尖的槐木,上面盖了草皮和碎石,他就算骑着马,也得栽进去。”
小林点点头,刚想说话,远处突然传来马蹄踏地的“嗒嗒”声,混着士兵的喝喊声,刺破了战场的沉寂。
两个穿着青色盔甲的清风城士兵骑着黑马奔来,马背上横放着个五花大绑的人——正是赵虎!
他的玄色劲装被槐木刺划开三道大口子,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淌血,脸上沾着泥和草屑,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头上,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挥铁链时的嚣张。
“小林首领!幸不辱命,赵虎给你抓回来了!”
打头的士兵勒住马缰,黑马打了个响鼻,他翻身下马,一把将赵虎从马背上拽下来,按在地上。
赵虎挣扎着想抬头,膝盖却被士兵死死踩着,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小林,嗓子里挤出沙哑的声音:“要杀要剐痛快点!别跟老子来这套磨磨唧唧的!”
小林慢慢走过去,蹲在赵虎面前。
晨光落在赵虎脸上,能看清他眼角的淤青和胡茬里的血痂——这个搅得周边三城不得安宁的掠夺者首领,此刻倒像只被拔了牙的狼。
小林想起第一次见赵虎时,他骑着黑马,铁链甩得“哗啦啦”响,扬言要踏平安和城;想起老石背上的伤,想起那些被掠夺的农夫哭红的眼,可真到了这时候,心里却只剩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我们不杀你。”小林的声音很轻,却让挣扎的赵虎猛地顿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伸手拨开赵虎额前散乱的头发,指腹碰到对方沾着血的皮肤,“黑铁城没了,你那些靠抢过日子的时光,也该结束了。
农具房里还堆着十几把锄头,从今天起,你跟着老杨他们种庄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好尝尝,靠自己双手吃饭是什么滋味。”
赵虎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没说出一个字。
他原本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甚至在心里盘算着临死前要骂得多难听,可小林这句“不杀你”,却像块石头砸进乱水里,让他那些戾气瞬间没了去处。
他看着小林平静的眼睛,突然觉得脸上发烫,只能把头埋得更低,直到额头抵上冰冷的泥土。
“把他带去农具房,找套干净的粗布衣服给他换,伤口让草药医官处理下。”小林站起身,对着清风城的士兵吩咐道。
士兵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但还是应了声,架着还在发懵的赵虎往城里走。
赵虎的脚步踉跄着,却没再挣扎,只是路过那些俘虏时,头埋得更深了。
就在这时,东边的路口又传来动静——三个土系异能者押着五个黑铁城残寇走了过来,其中两个还一瘸一拐的,显然是掉进了老石设的陷阱。
“小林哥!这几个在山坡后面躲着烤红薯,被我们抓了个正着!”小土兴奋地喊着,手里还举着半块没烤透的红薯。
俘虏们耷拉着脑袋,其中一个瘦高个小声说:“我们……我们是被赵虎逼着来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是知道能种庄稼,谁愿意来抢啊……”
他一开口,其他几个也跟着附和,眼里满是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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