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晨雾尚未散尽,日军特高课大楼的顶层办公室已灯火通明。松井石根背对着落地窗,军靴踩在柚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窗玻璃映出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桌上摊着“樱花号”运输队被袭的战报,烧焦的弹药箱照片边缘还粘着黑色炭屑,三十七具日军尸体的数字被红笔圈了三道,触目惊心。
“课长,宫泽大佐已抵达上海火车站,十分钟后到特高课。”秘书弯腰递上一杯热茶,瓷杯边缘的茶渍顺着杯壁滑落,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
松井石根没有回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挥刀的刀柄,刀鞘上的樱花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通知各组,五分钟后召开紧急会议。”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告诉宫泽君,我在‘猎隼室’等他——让他见识一下,我们为‘夜隼’准备的罗网。”
十分钟后,一名身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子走进特高课大楼。宫泽贤二的皮鞋擦得锃亮,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地板接缝处,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被西装外套掩盖,只有领口露出的半截樱花徽章,暗示着他特高课王牌特务的身份。他曾在华北战场仅凭一份加密电报,端掉了八路军三个联络站,代号“毒蝎”,以心思缜密、手段狠辣闻名。
“松井君,久仰。”宫泽伸出右手,白手套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夜隼’的案子,我在北平就有所耳闻。能让帝国精锐运输队全军覆没,此人确实有些手段。”
松井石根领着他走进一间密室,门上挂着“猎隼室”的木牌,室内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和纸条,用红绳串联起来,形成一张复杂的情报网络。最中央是一张模糊的侧影照片,那是陆沉舟三年前在租界留下的唯一影像,照片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白。
“这是我们收集的所有关于‘夜隼’的情报。”松井石根指着墙上的纸条,“他精通爆破、格斗、无线电通讯,甚至能熟练操作六国语言。上周袭击运输队时,他使用的混合炸药配方,是帝国陆军大学的高级课程内容,普通人根本无法掌握。”
宫泽贤二凑近墙壁,白手套轻轻拂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八仙桥旧货市场”。“他喜欢用旧货伪装身份?”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种人看似谨慎,实则有自己的执念。旧货市场的老板,有没有排查过?”
“排查过三次,但都没有收获。”松井石根叹了口气,“那老板是个瘸子,民国二十年就开了这家店,和租界的巡捕关系很好,没有任何抗日倾向。”
“不,恰恰相反。”宫泽贤二的手指停在一张炸药配方的纸条上,“这种混合炸药需要高纯度的硝酸甘油,租界的化学实验室管控极严,只有三所大学和两家外资企业能提供。而八仙桥旧货市场附近,正好有一家法国人的化学试剂店。”他转身看向松井石根,眼神锐利如刀,“让你的人盯紧那家试剂店,尤其是购买硝酸甘油的顾客——‘夜隼’再谨慎,也需要补充物资。”
与此同时,陆沉舟正坐在沪西一家茶馆的二楼包厢里。他穿着一件灰色长衫,袖口磨出了细微的毛边,手里把玩着一把紫砂茶壶,壶身上的“松鹤延年”图案已有些褪色。对面坐着的是地下党上海区委书记老周,脸上布满了风霜,眼角的皱纹里似乎都藏着秘密。
“夜隼同志,这次袭击‘樱花号’,你立了大功。”老周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但日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最近特高课动作频频,我们的几个联络点都受到了监视。”
陆沉舟抿了一口茶,茶汤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他放下茶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袭击时的细节:“我怀疑日军派了新的特务头子来上海。这次的维护队提前行动,很可能是有人精准预判了我们的计划,而且‘樱花组’的密探,使用的是最新的微型发报机,这种技术以前在上海从未出现过。”
“你说得对。”老周的脸色凝重起来,“我们收到情报,日军特高课派了一个叫宫泽贤二的大佐来上海,代号‘毒蝎’,此人手段极其残忍,在华北杀害了我们不少同志。”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更麻烦的是,我们内部可能出现了叛徒。”
陆沉舟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茶壶,指节泛白。“叛徒?”
“是的。”老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陈默”。“他是我们的交通员,负责传递沪东和沪西的情报。上周,他负责传递的一份关于日军‘清乡’调整策略的情报,被日军截获了,导致沪东的三个联络点被端,五名同志牺牲。”
陆沉舟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陈默的样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性格内向,说话总是低着头,右手食指因为长期握笔,有一个厚厚的茧子。“我和他见过三次,”陆沉舟回忆道,“每次传递情报都很谨慎,没有发现异常。他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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