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真武大殿前的巨大广场。
时值盛夏,烈日当空,然而此刻聚集在广场上的近千名武当弟子,却丝毫感受不到酷热的煎熬。
一股紧张、压抑、混杂着各种猜测的气氛,如同无形的浓雾,笼罩在整个广场上空。
从须发皆白、在武当修行超过一甲子的长老,到刚刚拜入山门、脸上稚气未脱的四代弟子;
从负责教务传承的精英核心,到打理日常杂役的外门人员——
所有人都被那突如其来的九响金钟召集于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九响金钟啊!
自我入门三十年来,从未听过!”
一位身着灰色道袍、腰佩长剑的中年道士紧锁眉头,右手无意识地捻着颔下胡须,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身旁几个同样年长的道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安。
人群中,一个约莫十五六岁、面容稚嫩的少年弟子,紧张地拽了拽身前师兄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刘师兄,是不是……是不是元兵打上山来了?
我听下山的采办师兄说,最近北边很不太平……”
被他称为刘师兄的青年约莫二十出头,面容坚毅,是武当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莫要慌张,掌门和师伯们定有决断。
即便是元兵来犯,我武当上下也必与山门共存亡!”
话虽如此,他紧握剑柄的手,指关节也已泛白。
各种猜测如同暗流在人群中涌动。
“我看未必是元兵,如今朝廷被那突然冒出来的‘北凉军’打得焦头烂额,哪有精力顾及我们?”
“北凉军?就是那个半月连下六城,主帅据说是大宗师的北凉军?
他们……他们会不会也想吞并我们这些江湖门派?”
“极有可能!
听说那北凉军纪律严明,战力恐怖,若真是他们……”
“慎言!掌门和师伯们来了!”
就在不安与猜疑如同瘟疫般蔓延,几乎要让一些年轻弟子心神失守时,四道身影如同定海神针般,步履沉稳地踏上了广场前方那座由汉白玉砌成、专门用于举行大典和重要集会的的高台。
正是武当派当今的擎天玉柱——掌门宋远桥,以及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三位大侠。
四人今日皆身着正式的掌门及长老服饰,玄色道袍以金线绣着太极八卦与武当山纹,庄重而威严。他们面色沉凝,眼神锐利如电,扫视台下。
原本如同沸鼎般的广场,在这四道目光的注视下,瞬间鸦雀无声。
近千道目光,混杂着紧张、忐忑、期盼与信赖,齐刷刷地聚焦在高台之上。
空气中只剩下山风吹拂道袍的猎猎声响,以及一些人因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宋远桥向前迈出一步,立于高台最前方。
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能看到不少弟子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他们眼中难以掩饰的惶惑。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山间松柏的清冽,也带着他此刻激荡难平的心绪。
运起精纯的武当九阳功,声音如同暮鼓晨钟,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诸位武当弟子,稍安勿躁!”
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瞬间抚平了不少人焦躁的情绪。
“今日敲响金钟,召集大家于此,并非外敌来犯,亦非门派存亡之危!”
宋远桥此言一出,台下明显响起一片松气的声音,许多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困惑。
“恰恰相反,今日是我武当派立派数百年来,前所未有之大幸事!
是一桩天大的喜事,一桩关乎我武当未来千年气运、乃至超脱凡俗的无上仙缘,要告知大家!”
“仙缘?”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词距离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太过遥远。
宋远桥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激动、自豪、乃至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神情,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派弟子张无忌,与宋青书,已于今日回山!”
这个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和低声议论。
“是无忌师叔(师兄)和青书师兄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这是好事啊!
可……为何要敲响九响金钟?这欢迎的规格也太……”
“是啊,无忌师叔天赋异禀,修为通天,据说早已是大宗师境界,他回来我们自然欣喜,但这阵仗……未免太大了些吧?”
“难道这‘仙缘’与他们有关?”
显然,张无忌和宋青书的归来虽然令人欣喜,但似乎还不足以解释这最高规格的召集令,以及“仙缘”这个石破天惊的词。
宋远桥似乎早已料到众人的反应,他抬手虚按,那无形的威压让所有议论声瞬间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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