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啊!”霍信一把拽住应元正的缰绳,策马朝城门外疾奔而去。
所有人跟在他旁边,常夏没有回头看,但她从彭拯的行为与应元正死寂的目光中,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吊桥摇晃个不停,连常夏和彭拯都差点掉进河里。身后的阿鲁思立刻下令骑兵停止追击。应元正先前用木块卡住的机关终于失效了,吊桥又被重新拉了起来。
最后应元正回望了一眼阿鲁思,那人站在雨中朝他咧着嘴大笑。
【宿主……】
【宿主!】
‘……我听见了。怎么?又有什么事?追兵来了?’
【……没,我只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
应元正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他明明和应志不对付,那人愚蠢,还打过他一拳。可现在人死了,他却没办法平静。
‘……太蠢了,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不懂。’
【……是啊。】
逃出来的百姓大多躲在几棵零星的树下避雨,就算是先跑出来的,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等着他们。
常夏派出自己的亲兵前往南溪县求援,而她自己来到百姓面前,深深地鞠躬,“靖北王府未能守住城池,让大家受苦,是王府的失职。这笔血债……我一定会找浑台吉讨回来!”
常夏抬手抹了一下脸颊,不知擦去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诸位,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南溪县。”她说完便翻身上马。
百姓们沉默无声,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飘荡。没有人说话,但他们还是按照常夏的话又站了起来。
【常将军的腿和背都受伤了。】
应元正看到了,那匹马下隐隐渗出的一摊血迹。但此刻,谁不是满身伤痕呢?
而百姓,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这人数比他们最初见到的少太多了。
柳墨言靠近他身边,盯着他的伤口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应元正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柳墨言先行一步离开,并不知晓最后发生的事。而应元正此刻却什么都不想说。
林婉仪回头看了应元正一眼,然后放慢脚步,来到他的马边,“……伤口还疼吗?”
应元正看向她,摇了摇头。
赵青一直与林婉仪同行,此刻也来到应元正身旁。她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便问道:“应志呢?”
这句话仿佛一根针,刺穿了最后几人的心。
应元正也不知道怎么了,泪水竟不受控制地流下。他没办法回答赵青,没办法开口。
赵青立刻察觉出了异样,心头猛地一沉,“……是不是他还留在城里?还在和蒙古人作战?”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自量力地冲向敌人,结果被人一棍击落,又被马踏致死。”常夏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
雨水顺着她的脸庞流淌,她却仿佛毫无知觉,只是出神地盯着远方。
应元正没想到,常夏会以这样的方式说出这件事。可他仔细一想,除了她没人有资格这么说应志。
赵青满脸不可置信,她快步走到常夏身边,嘴唇微颤,似乎想问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她努力组织着语言。
常夏却先一步俯身,轻轻抬手,像安慰一个孩子般抚了抚赵青的头发,“抱歉了……他没法和你成婚了。”
话音刚落,常夏整个人从马上倒了下去。
“常将军!”
“常将军!”
彭拯和身旁的文昭王连忙上前扶住她。
常夏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能再骑马了。这里没有马车,也没有大夫,于是她开口,“你们先走吧。”
彭拯将她小心地扶到一旁休息,“常将军,您在这稍等一会儿,等南溪县的援兵来了,我们再一起出发。”
常夏摇头,“你们先护送百姓过去,我在这……休息就好。”
彭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眶泛红,“我在这陪着您,没能救下应志,我……但您一定要撑住啊。”
“……那与你无关。”常夏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你放心,我不会在没报完仇的情况下死去。让大家继续走吧,有不少人都比我更需要救治。”
文昭王看了看众人,沉声说道:“大家先走吧,我们不能让常将军担心。”随后转身对儿子低声吩咐,“你带着大家先走,我留下来陪常将军。”
常夏无奈地摆手,“走吧,都走吧。”
人群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按照文昭王的安排启程。
他们一群人走的慢,应元正渐渐的又开始感到头晕目眩,只是这次不是因为伤口在马上颠簸导致的。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有些发烫。
【宿主,你可能发烧了。】
‘……嗯,是有一点。不过没事,还能撑得住。’
应元正深吸一口气,现在倒下只会给小东儿和刘健添麻烦,他们已经够辛苦了。
常夏的亲兵一路疾驰,很快便将消息带到了南溪县。
县令一听北固城陷落、百姓逃难而来,脸色瞬间煞白,连忙召集人手准备救援,同时把城里所有大夫都叫了起来,安排临时安置点,准备迎接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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