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治帝一挥手,“燕柳,你来说。”
“是。”燕柳上前一步。
“殿下,关于您独自生还一事,因为只有您一人存活,那些话自然是您说了算。但属下也在调查中发现了一些疑点。”
他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继续说道:“您那些死去亲兵的令牌全部失踪了。如果只是战场厮杀,拿走令牌毫无意义。而事后这些令牌也再未出现。不知殿下对此作何解释?”
应天逸跪在地上,声音空洞无力,“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不知道……”
“接着便是您派兵回援一事。”燕柳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字字如针,“廖总兵是在接到您的建议后才派人折返查看。那么请问大皇子,您当时是怎么察觉到北固城出事的?”
应天逸脑海中一片混乱,“我只是担心……只是出于担心……”
这些事情只能证明对方有嫌疑,却没有证据。但不需要证据进行推断,可是燕柳的拿手好戏。
“那让我来还原当时的情况吧。”燕柳深吸一口气,“殿下,您当时遵照张将军的命令,前去支援东阳镇。然而途中却被后金截击,寡不敌众,即使亲兵豁出性命也没能成功突围……”
应天逸动了动眼睛,并不是这样的,是他自己先被抓住了……
“您被俘虏,对方提出了一个交易。只要您说出北固城密道的位置,便放您一条生路。当然,为了防止您回去后泄露这场交易。作为交换,便将后金内部分裂的事告诉了您。”
燕柳背着手,“殿下也就凭着这个消息,一马当先成功夺回了东阳镇,拿到最大的功劳。可见当时后金的溃败也是与您事先商量好的。”
应天逸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我不知道”几个字却微弱无力。
“殿下,用北固城的鲜血换来自己的亲王爵位,心里……可舒坦?”燕柳的这句话如重锤般砸在应天逸心头。
应天逸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而茫然。
心里舒坦吗?当然不舒坦。可他当时又能怎么办?如果不这样做,他的双腿……
强硬的话说完了,燕柳语气一转,“殿下心里应该很难受,不然也不会冒险派人回去救援。”
应天逸怔怔地望着他,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却被燕柳下一句话击得粉碎。
“我们已经将殿下身边的谋士越棋控制住了,他的口供很快就会送到。殿下,现在说还来得及。”
应天逸低头沉默了许久,说出去的话依旧一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燕柳脸上浮现出一抹遗憾,他刚才的话并不是诈供,而是他们确实已经将那人拘押审问。
但无论是越棋,还是应天逸本人,都咬紧牙关,只承认派兵回援是出于担忧,并无其他原因。
燕柳回头望向崇治帝,崇治帝却走到应天逸面前,目光复杂深邃。
“如果当时,你在面对后金时也有这份坚持,又怎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他叹了口气,随即提高声音。
“勇武亲王识人不明,致身边幕僚泄露北固城密道位置,间接导致蒙古大军入侵,死伤惨重。虽非主谋,然事起于其身。即日起,剥夺亲王称号,仍保留皇子身份。为靖北王和武安王守孝三年,不得出府半步!”
应天逸呆呆地看着父皇,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来人,带下去!”崇治帝背过身去,不愿再看儿子一眼。
燕柳立刻从门外唤来两名侍卫,将应天逸半扶半拖地带离御书房。
而他最后的话语,不再是那句无力的“我不知道”,而是一声声呼唤,“父皇……父皇……”
御书房内重新归于寂静。
崇治帝坐回椅子上,想着刚才离去的大儿子,又想起几天前被削去郡王头衔的二儿子。想起心直口快、嫉恶如仇的老三,还有木讷胆小、唯唯诺诺的老五;毫不出彩的老六……
思来想去,竟只有老四还算懂事听话。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疲惫:“难道……真是我这个当爹的教子无方?”
应元正坐上轿子,哪怕已经到了系统的极限范围,御书房里也没有传来声音。系统也只是告诉他,好像有人朝御书房走去。
‘他们还真能沉住气。’
【毕竟事关重大。】
这次应元正没有住在皇宫里,而是跟着柳墨言去了宫外。
而这次回来的两位女性则是去了太后宫中。太后原本不管这事,但世子妃韦慧,却主动求见。
她猜到了韦慧找她是为自家辩驳,但没想到对方开口,却是为了赵青。
“太后娘娘,是我家志儿福薄,既然这桩婚事未成,那便作罢吧。郡主是个好姑娘,还请太后另择良配,莫要耽误了她。”
赵太后看向一旁低着头,神情漠然的赵青,心头微微发酸。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一步?
“此事我会与皇上商议。”她轻声道,“你……节哀。”
韦慧轻轻点头,随即以常夏尚需休养、需提前布置住处为由,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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