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楼下低语声消失后,死寂中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窗外阴影里那一点猩红的火光,像毒蛇的眼睛,冰冷地宣告着他们已被囚禁的事实。
沈瑶因疼痛和恐惧而微微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林深的手臂。林深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硬闯?沈瑶无法行动,外面情况不明,无疑是送死。等待?等于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落在房间唯一的窗户上。窗户老旧,外面是招待所的后院,堆满杂物,更远处是漆黑的山影。或许这是一条生路?
“我们从窗户走。”林深压低声音,语气斩钉截铁。
他轻轻挪到窗边,检查窗栓。锈死了。他拿出随身的多功能工具刀,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撬动。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每一秒都如同煎熬,生怕惊动楼下或外面的监视者。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终于,“咔哒”一声轻响,窗栓松脱。林深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一股冷风夹杂着霉味和远处山林的气息涌入。后院空无一人,只有几堆破瓦砾和废弃的家具。
“来,我背你。”林深回到床边,不容分说地将沈瑶扶起,用床单拧成的简易绳索将她固定在自己背上。沈瑶咬紧牙关,忍住脚踝传来的剧痛。
林深深吸一口气,攀上窗台,敏捷地翻出窗外,落地时尽量减轻冲击。后院地面坑洼不平,他背着一个人,行动笨拙而艰难。必须尽快离开镇子。
他选择朝着与主街相反的方向,沿着房屋间的狭窄缝隙,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镇外摸去。黑暗中,只能凭借微弱的星光和远处山峦的轮廓辨别方向。每一次踩到碎石或踢到杂物发出的声响,都让他心惊肉跳。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最后几间房屋,踏入镇外荒野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狗吠!紧接着,一道手电光柱扫了过来。
“站住!什么人?”一个粗哑的喝声响起,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被发现了!林深心一沉,转身就想往另一个方向跑,但身后也传来了动静。他们被堵在了两排房屋之间的死胡同里。
手电光越来越近,照亮了林深和沈瑶狼狈的身影。是三个穿着邋遢、手持棍棒的男人,面目在背光下显得狰狞。看打扮,像是镇上的地痞或无业游民。
“嘿!果然有耗子溜出来了!”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咧嘴笑道,露出黄牙,“大半夜鬼鬼祟祟,不是好东西!把身上值钱的玩意儿交出来!”
原来是趁火打劫的混混!但他们的出现,无疑暴露了林深他们的行踪。
林深将沈瑶护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的工具刀,眼神冰冷:“让开!”
“哟呵?还挺横?”横肉汉子狞笑着逼近,“哥几个,教教他规矩!”
眼看冲突不可避免,突然,斜刺里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二狗子!你们几个兔崽子又皮痒了是吧?滚远点!”
那三个混混闻声,脸色顿时一变,嚣张气焰瞬间蔫了。手电光移开,照亮了说话的人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的老人,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下,手里拄着一根光滑的竹杖。老人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何老爷子。”横肉汉子结结巴巴地,“我们就是看看。”
“看什么看?镇上的规矩忘了?赶紧滚!”老人呵斥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个混混互相看了一眼,悻悻地啐了一口,灰溜溜地转身跑了,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老人这才将目光转向林深和沈瑶,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其是在林深背上脸色苍白的沈瑶身上停留片刻,眉头微皱:“外乡人?惹上麻烦了?”
林深警惕地看着老人,没有回答。这老人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而且能轻易喝退地痞,绝非常人。
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戒备,叹了口气,指了指镇子西头:“招待所不能待了。跟我来,有个地方能暂时容身。”说完,也不等林深回应,转身便沿着一条更窄的小巷走去,步履稳健。
林深犹豫了。跟上去,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不跟,留在原地更是死路一条。这老人是敌是友?他回想起守山人,难道这老人也是“守山”一脉的?
眼看老人的背影就要消失在巷口,林深一咬牙,背起沈瑶跟了上去。眼下,别无选择。
老人带着他们七拐八绕,避开有灯光的主街,来到镇子边缘一栋孤零零的、看起来像是废弃仓库的石屋前。屋子很旧,但门锁是新的。老人掏出钥匙打开门,里面堆着些杂物,但有一角收拾得还算干净,有张旧木床和几张椅子,甚至有个小煤炉。
“这里以前是镇上的老观测站,废弃多年了,平时没人来。”老人关上门,点亮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把姑娘放床上吧,她的脚得赶紧处理。”
老人的语气平和,动作麻利,从角落一个木箱里拿出干净的布条和一小罐黑乎乎的药膏。“这是山里土方子,治跌打损伤比西药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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