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意最是刺骨。林深、沈瑶和阿吉三人相互搀扶,沿着笔架山后山陡峭崎岖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下挪动。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的伤痛和极度的疲惫。身后那座吞噬了母亲林婉、疤面人以及无数秘密的山峰,在渐亮的天光下沉默矗立,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阿吉对这片山岭较为熟悉,忍着伤痛辨认方向。“不能回栖云村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后怕,“石爷爷他们肯定被盯上了,回去是自投罗网。我知道山那边还有个更小的寨子,叫‘月亮坳’,几乎与世隔绝,或许能暂时躲一躲。”
林深点点头,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恢复体力。沈瑶的脚踝肿得吓人,脸色苍白如纸,全靠意志力支撑。他自己的肋部也阵阵闷痛。三人衣衫褴褛,浑身泥污血迹,狼狈不堪。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山林间雾气弥漫。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密林和山脊的阴影中穿行,躲避可能存在的眼线。饥饿、干渴和寒冷不断折磨着他们的身体和意志。
中午时分,终于抵达月亮坳。这确实是个极其偏僻的小寨子,只有十几户人家,散落在山坳的缓坡上,木屋简陋,鸡犬相闻。寨子里的人看到三个伤痕累累的外来人,先是警惕,待阿吉用当地方言艰难地说明情况(只说是遇到山匪受伤),一位好心的老猎人收留了他们,提供了热水、简单的食物和草药。
在老猎人昏暗的木屋里,七婆留下的伤药发挥了作用。重新清洗包扎后,沈瑶的脚踝疼痛稍缓,服下草药后沉沉睡去。阿吉也疲惫地靠在墙边打盹。林深却毫无睡意,肋部的疼痛和紧绷的神经让他无法入眠。
他拿出那个染血的皮袋,母亲林婉的笔记静静躺在里面。指尖抚过粗糙的皮面,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留下的温度和决绝。在“葬影之地”最后的刻字,揭示了母亲真正的结局和那悲壮的使命。她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主动选择了牺牲,以身为祭,封印那恐怖的“源血”。
“源血”“心狱之门”张明远(无面)疯狂的追求,还有疤面人临别时那句未尽的话,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深的谜团。母亲笔记中提到的“守辰之责,在于衡,非在于控”,与张明远试图掌控力量的疯狂形成了鲜明对比。
还有何伯他生死未卜,被困“望乡台”。必须去救他,他是目前唯一可能知道更多内情、并能提供帮助的人了。
另外,张明远逃脱了。他手腕中枪,势力受损,但以他的偏执和疯狂,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背后那个疤面人提及的、似乎更神秘的“老板”,又是何方神圣?“影幢”这个组织,远比想象中庞大和复杂。
思绪纷乱间,林深无意中翻开笔记的最后一页。这一页之前被水浸湿,字迹模糊,他一直未曾细看。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发现页面边缘靠近装订线的地方,似乎有一些极其细微的、用锐器划出的、类似点与线的标记,非常隐蔽,不仔细看几乎以为是纸张的纹理。
密码?母亲习惯用密语记录关键信息。
林深心中一动,强打精神,就着窗户透进的微光,仔细辨认。这些点线标记的组合方式,与他之前破解母亲密码时用到的某种替代密码规律隐隐吻合!他凭借记忆和逻辑尝试推演。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额角渗出冷汗,终于解读出了一小段残缺的信息:
“‘源血’非力,乃‘孽’之凝‘老板’或为‘守’之叛徒,慎查‘影幢’初建之档,关键在‘库’。”
信息支离破碎,却如同惊雷。
“源血”不是纯粹的力量,而是“孽”的凝聚?这“孽”是指罪孽?还是某种更抽象的存在?
“老板”可能是“守”之叛徒?“守”指的是“守辰人”一脉?难道“影幢”的最高首领,竟然是“守辰人”的叛徒?这解释了为何“影幢”对“时序之源”和守山人的秘密如此了解。
关键在“库”?什么库?档案库?还是藏有某种实物的仓库?
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究竟查到了多少惊天内幕?这段密语,是她来不及完全写下,还是刻意留下的最后线索?
林深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如果“老板”真是“守辰人”的叛徒,那这场争斗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不仅是正邪对抗,更是“守辰人”内部的清理门户之战!而那个“库”,可能是揭开“老板”身份和“影幢”真正目的的关键。
必须找到何伯!他作为资深级“守山人”,一定知道更多关于“守辰人”内部的历史和秘辛。
傍晚时分,沈瑶醒了,精神稍好。阿吉也恢复了些力气。老猎人提供了些干粮和清水。林深将密语的发现低声告知二人,沈瑶和阿吉都震惊不已。
“如果‘老板’真是守辰人的叛徒。”沈瑶压低声音,眼中充满忧虑,“那何伯的处境可能更危险,叛徒最怕的就是知情人。”
阿吉握紧了拳头:“我们必须尽快去望乡台救何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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