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的轰鸣声被隔绝在洞口之外,洞穴内是死一般的寂静,混合着四人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冰冷的岩石硌着身体,却无人顾及。手电光柱扫过,照亮何伯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脸。阿吉跪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检查何伯的伤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沈瑶瘫坐在地,虚弱地靠着岩壁,看着何伯,眼中充满悲伤。林深半跪着,紧紧握着何伯冰凉粗糙的手,心脏因刚才的惊险和何伯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而狂跳不止。
“何伯!何伯!您醒醒!”阿吉带着哭腔呼唤。
何伯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目光涣散,最终聚焦在林深脸上。他的嘴唇干裂,微微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林深不得不把耳朵凑近。
“孩子,终于找到你们了。”何伯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欣慰,“‘库’的图在我怀里,油布包。”
林深心中一紧,小心地在何伯胸前摸索,果然在内侧口袋摸到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他颤抖着取出,油布包还带着何伯的体温。
“ ‘老板’是‘守辰’叛徒‘影幢’是他篡改,‘序簿’所建。”何伯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力气,“证据在‘库’里找到‘序簿’残页,指认他。”
序簿?守辰人的内部记录?被篡改?林深想起母亲笔记中“守辰之责,在于衡,非在于控”的记载,难道“老板”篡改序簿,是为了掩盖某种真相或达成某种私欲?
“他虎口有疤,旧枪伤。”何伯又吐出一个关键特征,呼吸愈发急促,眼神开始涣散,“小心,他无处不在。”
这句话让林深遍体生寒。无处不在?难道“老板”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何爷爷!您别说话了!保存体力!”阿吉哭着说,试图为何伯止血,但何伯身上的伤口太多,失血严重,已是回天乏术。
何伯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林深、沈瑶,最后定格在阿吉脸上,带着无尽的嘱托和一丝释然:“阿吉,好孩子,以后守山的责任要靠你们了,找到‘库’清理门户,守护平衡。”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归于沉寂。那双看透世事、饱经风霜的眼睛,缓缓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何爷爷!”阿吉发出一声悲恸的哭喊,伏在何伯身上,肩膀剧烈耸动。沈瑶也掩面抽泣。林深紧紧攥着手中的油布包,看着何伯安详却带着遗憾的遗容,巨大的悲痛和愤怒涌上心头。又一位守护者,为了真相和职责,倒下了。
洞穴内只剩下瀑布隐约的轰鸣和阿吉压抑的哭声。悲伤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良久,林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悲伤无用,唯有完成遗志,才能告慰逝者。他轻轻拍了拍阿吉的肩膀,哑声道:“阿吉,节哀。何伯用命换来的消息,我们不能辜负。”
阿吉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用力点了点头,抹去眼泪,眼中燃起仇恨和坚定的火焰。
林深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包。里面是几张泛黄、脆弱的纸张,以及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绘制在鞣制过的羊皮上的地图。地图线条古朴,标注着山川河流,中心位置用朱砂画了一个醒目的圆圈,旁边写着两个小字:“秘库”。地图边缘还有几行小字注释,指明了入口的识别方法和开启的粗略提示,似乎需要特定的信物或时机。
这就是“库”的地图,母亲笔记中提到的、藏有关键证据的地方。
林深仔细查看地图,结合何伯之前的指引和母亲笔记中的零星信息,大致判断出“秘库”的位置,竟然就在距离九嶷山主峰不远的一处人迹罕至的峡谷深处,巧妙地利用天然溶洞和古代遗迹改建而成,极其隐蔽。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秘库’。”林沉声道,“张明远虽然受伤逃窜,但‘老板’的势力还在。何伯遇袭,说明我们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对方肯定会加紧搜索。我们必须抢先一步拿到证据。”
沈瑶看着自己依旧肿痛的脚踝,面露难色:“我的脚,恐怕会拖慢速度。”
阿吉红着眼睛站起来:“我知道一条采药人走的小路,虽然难走,但能避开主要山口,相对隐蔽。我能背沈姐姐一段。”
林深看着阿吉坚定的眼神,心中感动,点了点头:“好!我们轮流背沈瑶。事不宜迟,必须趁夜赶路,天亮前尽量远离这里。”
他们将何伯的遗体小心地安置在洞穴深处一个干燥的角落,用石块简单垒砌,略作遮掩。阿吉对着石堆磕了三个头,发誓必为爷爷报仇。
三人稍作休整,分食了最后一点干粮,补充了水分。林深将地图牢牢记住后,重新用油布包好,贴身收藏。然后,由阿吉率先背上沈瑶,林深断后,三人沿着洞穴另一侧(并非来路)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前进。
何伯选择的这个洞穴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古矿道的一部分,曲折幽深,但并无岔路,一路向上。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前方出现微光,并有新鲜空气流入。出口隐藏在一处藤蔓密布的山崖中段,下方是陡峭的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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