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在王志川身后沉重地关上,将他那失魂落魄的身影隔绝在内。走廊里,白炽灯的光线显得格外清冷。张猛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啐了一口:“妈的,忙活一大圈,抓了个被洗脑的疯子,正主儿连根毛都没摸到!”
林宸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投向走廊尽头技术科的方向。王志川是“弃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即便是弃子,在棋盘上移动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可能微乎其微,可能被刻意掩盖,但它们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他看向赵思妍,后者脸上虽然带着通宵鏖战的疲惫,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锐利依旧。
“思妍,接下来看你的了。”林宸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充满信任,“王志川的电脑、U盘,还有他交代的那些加密通讯渠道,是我们能抓住‘暗影幽灵’尾巴的唯一机会。”
赵思妍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扶了扶眼镜,转身就朝着技术科走去,步伐快而坚定。对她而言,审讯室里的心理博弈结束了,但另一场更加精细、更加枯燥,却也更加关键的战役,才刚刚开始。真正的猎手,需要从一堆看似无用的电子残骸中,嗅出猎物的气味。
陈建国拍了拍林宸和张猛的肩膀:“你们俩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但别走远。思妍这边一有突破,我们需要立刻行动。这个‘暗影幽灵’,比我们想的更难缠。”
难缠,而且危险。利用一个被蛊惑的年轻人进行如此规模的破坏测试,其冷血和算计,让人不寒而栗。
技术科的实验室,再次成为了风暴眼。王志川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和几个U盘,被像文物一样放置在防静电工作台上,连接着各种分析和取证设备。赵思妍和她最得力的助手们,开始了新一轮的“数字考古”。
工作繁琐而细致。首先是对硬盘进行完整的镜像备份,确保原始数据不被破坏。然后,像用篦子梳头一样,遍历每一个文件、每一段日志、甚至每一个磁盘扇区的空闲空间,寻找被删除、被隐藏、被加密的数据。
王志川使用的加密工具相当专业,但在赵思妍团队面前,这些障碍被逐一拔除。根据王志川崩溃后才断断续续吐出一些关键密码和访问方式提供的零碎信息,他们逐渐打开了通往“暗影幽灵”世界的大门。
进展比预想的要慢,但也并非毫无收获。他们恢复了大量被删除的聊天记录碎片,确认了与“暗影幽灵”的单向联系模式——永远是对方主动通过加密邮件或暗网临时会话发起联系,内容简短,指令明确,从不闲聊,每次通讯后都会彻底清除服务器端记录。
“对方非常谨慎,几乎不留下任何可追踪的个人信息。”助手有些气馁地汇报。
赵思妍却盯着一段被部分恢复的日志文件,眉头微蹙:“不,他留下了一样东西——习惯。”
“习惯?”
“嗯。”赵思妍放大日志,“你看他用来连接特定代理服务器的端口号,不是随机的,而是有某种极细微的规律性变化,像是一种个人化的签名。还有,他用来打包传输数据的一种压缩算法,参数设置很独特,不是默认值,这种优化习惯,像是某个特定技术小圈子里流传的技巧。”
这些发现看似微不足道,却像是犯罪现场留下的模糊指纹,虽然无法直接指向身份,但提供了特征。赵思妍将这些特征输入到更大的威胁情报数据库和开源网络中进行比对。
同时,对那台电脑的深入分析也有了意外发现。技术员在电脑主板的一个不起眼的固件模块中,发现了一段异常代码。这段代码并非病毒,而是一个极其隐蔽的“信标”程序,它会定期、以极低的功耗和隐蔽的方式,向一个特定的网络地址发送极其简短的状态信息(如在线时间、大致地理位置等)。
“这……这不像王志川自己装的。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个的存在!”技术员惊讶地说。
赵思妍眼睛一亮:“这是‘暗影幽灵’留的后门!他们不仅利用王志川做事,还通过硬件层面的木马监视他!这个信标指向的地址,很可能就是‘暗影幽灵’的一个中继节点,或者……就是他们的一个巢穴!”
这个发现让所有技术人员精神大振。之前追踪到的都是层层跳板后的虚假位置,而这个信标,因为其极度的隐蔽性和硬件层面的特性,很可能绕过了王志川自己设置的各种隐私保护措施,指向了一个更真实的方位。
信标指向的IP地址,经过解析和反向追踪,最终定位到了本市南郊的一个物理地址——一个已经半废弃的工业园区的某个仓库单位。这个工业园区以聚集了大量小型物流公司、加工作坊和一些低端数据中心(俗称“肉鸡农场”)而闻名,环境嘈杂,人员复杂,确实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南郊,‘恒通工业园’,B区7号仓库。”林宸看着屏幕上地图标注的红点,眼神锐利起来。这一次,不再是虚无缥缈的IP,而是一个可以触摸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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