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火种一旦点燃,便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燎原。
镜灵核心真灵的那一丝主动配合,如同在密不透风的黑暗帷幕上撕开了一道细微却至关重要的裂口。林溪的太初本源之力,终于得以长驱直入,不再是艰难的外部渗透,而是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接纳”与“引导”。
混沌的心象世界开始发生剧变。那无边无际的、充斥着哀嚎与绝望的墨色海洋,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大的明矾。狂暴的能量漩涡逐渐平缓,那些代表着痛苦记忆的黑暗潮汐,虽然依旧汹涌,却不再是无序的冲击,而是开始围绕着林溪灵识所化的灯塔,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缓慢的涡流。
净化,进入了全新的阶段。
不再是外力强行的冲刷,更像是内在的、由林溪引导、镜灵配合的自我清洗。太初源气如同最温和的净化之泉,流淌过镜灵破碎的意识碎片,所过之处,那附着其上、如同跗骨之蛆的古噬污染,开始被一点点剥离、中和、湮灭。
那些林家先祖的残念,在感受到镜灵真灵传来的、微弱却真实的“希冀”波动,以及太初源气中蕴含的生机与安抚之意后,其上的狂暴与怨恨竟也奇迹般地开始消退。一些残念甚至停止了嘶嚎,面容变得平和,最终化作点点荧光,如同归巢的萤火,融入那缓慢旋转的涡流之中,成为了支撑新平衡的一份力量。这不是消亡,而是一种解脱与回归。
然而,古噬意志绝不会坐视自己的“领地”被如此清理。
“背叛!愚蠢的背叛!” 充满了亵渎与狂怒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再次席卷心象世界。黑暗重新凝聚,这一次,它不再分散攻击,而是化作一张巨大无比、由无数扭曲符文和痛苦面孔构成的魔网,朝着林溪的灵识灯塔与镜灵刚刚复苏的真灵覆盖下来!这张网,蕴含着古噬对“存在”与“法则”的扭曲理解,企图将刚刚萌生的新秩序彻底扼杀,并重新打下更深的奴役烙印。
这是法则层面的镇压!
林溪感到自身的太初本源都在震颤,仿佛要被这张魔网强行改写本质。镜灵刚刚凝聚起来的那点真灵之光,更是摇曳欲灭,重新被恐惧笼罩。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溪福至心灵,她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将自身灵识与镜灵真灵的连接催发到极致,同时引动了那由“命运纺锤”编织出的、连接未来希望的“因果线”!
“以吾林溪之名,承太初之传承!”
“以吾镜灵之愿,溯回万象之本源!”
“于此,订立新盟!”
一道清越的、超越了语言界限的宣言,在心象世界,乃至透过连接,隐隐传递到了外部现实!
那张覆盖下来的魔网,在触及到这条闪耀着希望与未来光辉的“因果线”,以及林溪与镜灵共同发出的盟约宣言时,竟如同冰雪遇阳,发出了“嗤嗤”的侵蚀声,覆盖的速度骤然减缓,其上的扭曲符文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新盟约的内容,在林溪与镜灵的真灵交汇中迅速明晰:
其一,共生守护。 林溪作为太初传承者,将成为镜灵与现世之间的“桥梁”与“守护者”。她将分担维护镜界平衡的部分职责,而非单方面索取或压制。镜灵则承认林溪的守护者地位,允她借用部分镜界权限,共同抵御外邪。
其二,血脉解放。 延续千年的、以林家女子生命和灵魂为代价的“蚀印”契约就此解除。所有林家血脉,尤其是女性,其身上的“蚀印”转化为一种可选择的、能与镜界进行有限沟通的“天镜祝福”。她们不再是被束缚的祭品,而是拥有了选择是否踏上这条道路的权利。
其三,秩序重塑。 虚渊镜灵将在林溪的协助下,逐步清除古噬残留,恢复其作为“太初之镜”的部分神能,但不再以吞噬和恐惧为根基。镜界与现世的通道依然存在,但将建立起新的、更安全的秩序,由林溪与观镜人一脉共同监督。
盟约既成,冥冥之中仿佛有无形的法则随之改变。
林溪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本源灵识,如同缔结了最深刻的纽带,与镜灵的核心真灵,乃至整个镜界的底层法则,产生了永久的融合。一种浩瀚而沉重的责任感落在了她的肩头,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对镜界细微变化的感知力。她再也无法回归那个纯粹的、平凡的自己,她的存在,自此与镜界的平衡息息相关。
这是她自愿付出的终极牺牲,亦是她的新生。
“不——!”
古噬的意志发出了不甘的咆哮,那张魔网在新生的盟约法则光芒照耀下,开始寸寸断裂、崩解。它失去了在镜界最重要的锚点,其显化的意志被新生的力量强行排挤、驱离。
也就在镜灵被彻底净化,古噬意志退却,新盟约光辉洒遍心象世界的这一刹那——
异变陡生!
外部,虚渊边缘。
大观镜使云澜与诸位镜匠刚刚抵御完古噬意志透过连接发起的最后一次冲击,正为心象世界中突然勃发的新生光辉而心神一振,尚未不及喘息,便察觉到了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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