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院门外,那道如同巨石般压在曹子曦心头的身影彻底远去。曹子曦扶着椅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腔里憋闷许久的浊气尽数散去,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起一阵脱力的酸软。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方才强撑着与张氏周旋时的紧绷感尚未完全褪去,此刻骤然松弛下来,反倒让潜藏的疲惫汹涌而上。
可这份松弛没能持续片刻,额角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步扎着皮肉,疼得她眉头猛地拧紧,眼前甚至晃过几缕黑晕。她下意识地抬手去触,指尖刚碰到伤口边缘,便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伴随着更甚的疼痛。温热的血液不知何时已经顺着脸颊滑落,濡湿了鬓角的发丝,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这剧烈的痛感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心头残存的慵懒,让她混沌的神智清明了大半
“吱呀”一声,房门被急促地推开,甄宓的身影裹挟着一阵香风冲了进来。她本是在偏房坐立难安,竖着耳朵听着前厅的动静,既怕母亲为难曹子曦,又怕两人起了争执,直到听见院门外传来母亲离去的脚步声,才再也按捺不住,几乎是小跑着赶来。可她刚一跨进门槛,目光落在曹子曦脸上的瞬间,整个人便如遭雷击,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焦急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取代。
曹子曦的额角豁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还在缓缓渗出,顺着她光洁的脸颊蜿蜒而下,在下巴处汇成小滴,滴落在素色的衣襟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暗红。她脸色本就因失血而有些苍白,此刻沾染着血迹,更显得狼狈又脆弱,全然没了往日里挥斥方遒的意气风发。甄宓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脚下一个踉跄,若非及时扶住椅背,怕是真要直直晕过去。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朝着曹子曦的脸颊探去,可眼看着就要触碰到那片沾染着血迹的皮肤,又猛地顿住。她太清楚伤口的疼,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会加重曹子曦的痛苦。
那只白皙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着,如同风中飘零的蝶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毫无预兆地从甄宓眼中滚落,顺着她姣好的面颊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湿痕。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许久才挤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唤,声音颤得不成样子:“曦儿……”
这一声带着无尽心疼的呼唤,像是一根细弦,精准地拨动了曹子曦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看着甄宓泪流满面、泫然欲泣的模样,曹子曦方才还清晰的疼痛感仿佛都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心疼,揪得她五脏六腑都不舒服。
她强撑着站直身体,抬起右手,用指腹轻轻拭去甄宓脸颊上的泪痕。她的指尖带着伤口的微凉和一丝血迹,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别哭,”她放缓了声音,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真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
说着,她伸出左手,轻轻按在甄宓悬在半空的手背上,将她的手引到自己的脸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帮我处理一下吧,不然我怕是真要晕过去了”
她这话半是实情半是撒娇,伤口的疼加上失血带来的眩晕感,确实让她有些支撑不住,而看着甄宓为自己担忧的模样,她也忍不住想依赖她几分。
甄宓被她这句话拉回神,连忙收起泛滥的情绪,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和心疼,朝着门外急声唤道:“彩英!快打一盆温水进来!”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抖,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急切。
她早就提前备好了温水、干净的毛巾,只等小姐吩咐。此刻听到甄宓的呼唤,她立刻应了一声“来了”,端着铜盆快步走了进来。铜盆里的水温度刚好,冒着淡淡的热气,旁边还搭着一块干净的素色软缎毛巾。彩英将铜盆轻轻放在桌边,不敢多做停留,也贴心地没有多问,只是飞快地退了出去,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将一室的私密与外界隔绝开来。
甄宓扶着曹子曦,小心翼翼地引着她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品。她拿起铜盆边的毛巾,先在温水中浸软,然后轻轻拧到不滴水的程度,才转过身来,专注地看向曹子曦的伤口。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先用毛巾轻轻擦拭着曹子曦脸颊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毛巾的温度温和,触感柔软,带着淡淡的皂角香,驱散了伤口周围的黏腻不适感。
她的眼神格外认真,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此刻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目光灼灼地落在伤口上,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就弄疼了曹子曦。她先擦去表面的血迹,再一点点清理伤口边缘的污物,每一个动作都慢而谨慎,仿佛在进行一场极为精密的仪式。
曹子曦坐在那里,任由甄宓为自己处理伤口。疼痛似乎真的被这份温柔驱散了不少,她的目光落在甄宓的脸上,再也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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