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上弥漫的血腥味尚未散尽,天空中的秃鹫已经开始盘旋,发出令人厌烦的聒噪。陈长生没有回头,脚步沉稳地踏过泥泞与血污,将身后的惨状与哀嚎彻底抛却。
怀中的地图粗糙却清晰,那条蜿蜒指向“黑石寨”的虚线,如同毒蛇的轨迹,烙印在他的脑海。更让他心头萦绕不去的,是怀中那枚碎片短暂而诡异的温热。
它因何而动?因“黑石寨”之名?因那张地图?还是因……那片土地本身?
这未知的感应,像是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也警示着他。黑石寨,绝非善地,其周围区域恐怕也已被其势力浸透,危机四伏。
继续沿着这条明显被黑石寨势力覆盖的古道前行,无异于自投罗网。方才那三个溃兵,可能只是最外围的哨探,更大的危险必然潜伏在前路。
必须改变路线。
陈长生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远处,层峦叠嶂的黑色山脊如同巨兽的脊背,沉默地横亘在天际线下,那是比黑风坳更加古老、更加险峻的连绵山脉。古地图上,那片区域仅用粗糙的笔触勾勒出陡峭的符号,并未标注任何路径,意味着那是常人绝难穿越的绝地。
危险,也意味着……隔绝与隐蔽。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眼神变得决绝。下一刻,他猛地偏离了古道,身影一闪,如同矫健的猎豹,径直扎入了路旁比人还高的、枯黄茂密的蒿草丛中!
蒿草锋利的边缘刮过他的衣物,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没有丝毫减速,27点属性带来的力量与敏捷让他在这恶劣的环境中依旧保持着惊人的速度。感知力提升到极致,如同无形的触手,提前探知着脚下的坑洼、缠绕的藤蔓以及可能潜伏的毒虫蛇蚁。
这是一条未曾设想的路径,一条充满未知与艰辛的险途。
越是深入,地貌越是崎岖怪诞。巨大的、仿佛被墨汁浸染过的嶙峋怪石随处可见,地面布满湿滑的苔藓和深不见底的裂缝。枯死的怪树枝杈扭曲,如同挣扎的鬼爪,伸向灰蒙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朽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的压抑感。
这里的寂静也不同于外面的死寂,而是一种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所有声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寂静。
陈长生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他需要时刻警惕脚下,攀爬陡坡,绕过断崖。体力在快速消耗,但他眼神依旧沉静,动作没有丝毫紊乱,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冷静地处理着前行路上的一切障碍。
途中,他遭遇了几次险情。
一次是踩中一片看似坚实的苔藓,下方竟是空腔,整个人瞬间下陷,幸亏他反应极快,双臂猛地撑住边缘,才艰难脱身。
另一次,是在攀越一处湿滑的岩壁时,一条隐藏在石缝中的、色彩斑斓的毒蛇如同闪电般窜出,直噬他的手腕!他几乎是在本能反应下,另一只手的两指如铁钳般弹出,精准无比地捏住了毒蛇的七寸,稍一发力,便将其颈椎捏碎,随手抛入深渊。
最危险的一次,是他途经一处狭窄的谷地时,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超强的感知疯狂预警!他想也不想,猛地向旁侧一块巨石后扑去!
几乎就在他躲入石后的瞬间,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谷地空气中,陡然泛起一阵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扭曲波纹!紧接着,几声极其细微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嗤嗤声响起!
他小心翼翼地从石后探出目光,只见刚才他所站立位置旁边的几株枯草,此刻竟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过一般,齐刷刷地断成数截,断口光滑如镜!
不是风,不是野兽,而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残留在此地的诡异力量!或者说,是某种古老的禁制残痕?
陈长生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若非感知预警,他的下场恐怕就和那几株枯草一样。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和……光怪陆离。
他更加谨慎,将感知催动到极限,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那片诡异的谷地。
长途的跋涉和高度集中的精神,带来了巨大的消耗。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疲惫感,不是来自肌肉,而是来自精神层面。
他找到一处相对干燥避风的石缝,决定进行短暂的休整。
取出硬馍和水,默默补充体力。冰冷干硬的食物划过喉咙,带来的能量却真实而必要。
就在他闭目调息,试图恢复些精神时——
怀中!
那枚紧贴着他胸膛的奇异碎片,再次毫无征兆地温热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如同错觉般的轻微一颤,而是持续了约莫两三息时间的、清晰无比的温热感!仿佛一块被阳光晒暖的玉石!
陈长生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缩!
他立刻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感知力如同潮水般向四周疯狂涌去!
没有敌人。
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
只有山风吹过石缝的呜咽,和远处不知名昆虫的微弱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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