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在胸腔中翻腾,几乎要破体而出。陈长生强行压制着立刻冲上黑石寨的冲动,身影在苍茫的暮色中如同鬼魅,快速穿梭于青泉村外的山林间。
他需要冷静。
他需要计划。
更需要……一个契机。
青泉村民对黑石寨的恐惧和怨恨是显而易见的,但这股力量如同一盘散沙,被残酷的现实和长期的压迫磨灭了所有锐气。他们需要一根导火索,需要一个能将这股压抑的力量稍稍凝聚的理由。
而陈长生,需要借助这股被稍稍凝聚的“势”,来掩盖自己的行动,或者,至少制造出足够的混乱。
他在村外另一处更为隐蔽、可以俯瞰大半个村落及入口的山坡背阴处停了下来。这里乱石嶙峋,灌木丛生,恰好形成了一处天然的观察所。他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融入阴影之中,目光锐利地投向下方渐渐被夜色笼罩的村落。
灯火次第亮起,炊烟袅袅,却丝毫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不安。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中天,清冷的光辉洒满山谷。
就在陈长生以为今夜不会有任何收获,准备先行离开,另做打算之时——
村口方向,突然出现了几簇晃动的火把光芒!
不是一两个,而是足足有七八支火把,正朝着村内移动。火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十来个身影,步伐显得有些匆忙,甚至……慌乱。
陈长生的眼神瞬间凝住,全身肌肉微微绷紧。是黑石寨的土匪又来了?不像。若是土匪来袭,绝不会是这般略显仓促的模样,而且人数也对不上大规模抢掠。
他屏住呼吸,将《基础炼神法》运转到极致,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向那队人马蔓延而去。
“……快!快去找李老!张老他们!”一个压抑着焦急的粗犷男声顺着夜风隐约传来。
“怎么会这样!黑木崖那边真的……”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哭腔。
“闭嘴!先进村再说!”
不是土匪。是村民。而且,似乎是来自西边那个叫“黑木崖”的村子的人?他们为何深夜仓惶而来?
陈长生的心猛地一沉。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与黑石寨有关!
那队举着火把的人没有惊扰普通村民,而是径直朝着村中一间看起来稍大、似乎是祠堂或者议事堂的木屋快速行去。很快,木屋的灯火被点亮,人影幢幢。
没过多久,几个青泉村颇有威望的老者,包括白天那位与陈长生交谈过的老丈,也被请了过去。木屋的门被紧紧关上,但窗户纸上映出的人影却显示出内部的躁动不安。
机会!
陈长生不再犹豫,身形如同狸猫,悄无声息地从山坡滑下,避开所有可能被察觉的路径,几个起落间便潜行至那间议事木屋的后窗之下。这里堆放着一些杂物,恰好形成视觉死角。
屋内,压抑却激烈的争论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一个陌生的、带着剧烈喘息和恐惧的男声正在讲述,语速极快:“……死了!全都死了!王老六一家七口!还有赵寡妇和她两个孩子!昨晚的事!就因为他们家小子前些天顶撞了来收粮的土匪一句,昨晚……昨晚黑石寨就来了人,直接……直接灭门啊!血流得满院子都是!连看门的狗都没放过!”
屋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几声压抑的惊呼与啜泣。
“畜生!这群天杀的畜生!”这是青泉村那位老丈愤怒而颤抖的声音。
“我们……我们黑木崖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先前那个陌生声音带着哭腔喊道,“今天早上,黑石寨的人又来了!不是来抢东西,是来放话的!他们说……说王老六家就是榜样!谁敢再有一句怨言,或者敢偷偷逃跑,这就是下场!他们还……他们还加征了明年的‘平安钱’,要是交不上,就……就每隔三天杀一户!”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透过窗户,蔓延出来,将窗下的陈长生也一同淹没。
这时,另一个来自黑木崖的声音,似乎年纪更大些,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接口道:“李老哥,张老哥,咱们几个村子世代相邻,今天我们黑木崖的人豁出脸皮连夜跑来,不是求你们收留……我们也没那个脸,不能把祸水引到你们青泉来。”
他喘了口气,声音嘶哑:“我们是来报个信,也让你们有个准备!那新寨主就是个疯魔!他根本不打算给咱们留活路!今天是我们黑木崖,明天……明天可能就轮到你们青泉,轮到任何交不出钱粮的村子了!”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真的等死吗?”一个青泉村的年轻人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反抗?”另一个声音充满无力感,“拿什么反抗?锄头?柴刀?人家有钢刀快马!还有……还有据说新寨主身边有会邪法的‘仙师’!黑木崖的王老六他们怎么死的?据说根本没人看清,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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