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与焚心的焦灼在胸腔内剧烈冲撞,几乎要让陈长生的血液沸腾。他死死盯着那队换岗土匪消失的巷道口,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被夜的死寂吞没,才缓缓吐出胸中一口浊气,眼神重新变得冰寒彻骨,不起波澜。
后山的诡异?新寨主的秘密?这些暂且都不重要。
此刻,他眼中只有那座高耸的、如同囚笼般沉默矗立的阁楼。
他再次确认四周安全,身形如烟,从藏身的草料堆后悄然滑出,不再沿着相对好走但哨卡林立的主道,而是毫不犹豫地折入更加阴暗、堆满杂物和废弃物的狭窄缝隙与陡坡。
27点敏捷与力量赋予了他超越常人的行动力。他时而如灵猿般攀爬垂直的石壁,时而如蛇蝎般贴地潜行于肮脏的排水沟渠,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利用阴影和地形,完美避开所有可能的视线。
越靠近核心区域,巡逻的密度和哨卡的警惕性就越高。他甚至不得不紧贴着一处屋檐下的横梁,屏息凝神,眼睁睁看着一队带着猎犬巡逻的土匪从下方不足三尺处经过。那畜生的鼻子抽动着,似乎嗅到了什么异常,低吠了两声,引得巡逻土匪一阵警惕地张望,最终却只是骂骂咧咧地拖着不情愿的猎犬走远了。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这里的戒备,远比外围更加森严和诡异。
终于,有惊无险地,他抵达了那处陡峭石阶的下方。阁楼就矗立在石阶尽头的高台上,如同盘踞在山寨心脏部位的毒蜘蛛。
石阶入口处,果然有四名精悍的土匪持刀而立,眼神凶戾,气息彪悍,远非外围那些散漫喽啰可比。他们身后还设有一处简易鹿砦,彻底封锁了通路。
强闯,瞬间就会惊动整个山寨。
陈长生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石阶旁那面近乎垂直的、布满风蚀凹坑和顽强枯藤的漆黑山壁。
就是这里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身体紧贴着岩壁的阴影,手脚并用,开始向上攀爬。
动作必须极轻、极快、极稳!任何一点落石声响,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指尖扣入冰冷的石缝,脚尖寻找着微不足道的借力点。27点的力量控制入微,让他能像壁虎一样牢牢吸附在岩壁上。感知力提升到极限,提前预判着每一处可能松动的石块。
攀爬的过程缓慢而煎熬。冰冷的山风刮过,带着刺骨的寒意。下方巡逻火把的光芒偶尔扫过岩壁,让他不得不紧贴不动,如同岩石的一部分。
精神高度集中,灵魂深处因系统休眠和之前冲击带来的隐痛似乎都被暂时压制。
一点一点,他艰难地向上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终于触摸到了高台边缘冰冷粗糙的石条。
成功了!
他心中微震,动作却更加小心。极其缓慢地探出半个头,目光如同最谨慎的捕食者,扫过高台。
高台面积不大,除了那座三层阁楼,仅有角落一处小小的哨亭,里面隐约有个抱着刀打盹的身影。主要的防卫力量显然都集中在了下方路口。
天助我也!
陈长生心中一定,双臂猛地发力,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翻上高台,落地无声,随即立刻闪身躲到阁楼底部一根支撑柱的阴影里。
到了!他终于站在了这囚笼之下!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阁楼的精致与……森严。木材是上好的铁木,窗户紧闭,甚至蒙着厚厚的窗纱,看不清内部。只有三楼那扇窗户,依旧透出微弱而固执的烛光。
如何上去?
直接破门或破窗而入,动静太大。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阁楼外壁。相比光滑的岩石,木质结构反而提供了更多借力之处。飞檐、雕花、窗棂……都是天然的梯子。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始攀爬。这一次轻松了许多,不过几个呼吸间,他便已如同夜栖的乌鸦,悄无声息地悬在了三楼那扇透出灯光的窗户之外。
他紧紧贴在窗棂旁的阴影里,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鼓中轰鸣。
近了!就在里面!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调整角度,透过那层厚厚窗纱的缝隙,向屋内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孤零零摆在桌上的昏黄油灯。灯焰如豆,勉强驱散着小小一隅的黑暗,却将更多的阴影投掷在房间的角落。
房间布置得颇为精致,甚至称得上奢华。锦被罗帐,雕花木床,梳妆台上还摆放着一些女子用的首饰盒。但这份精致,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仿佛一座装饰华美的坟墓。
然后,他看到了她。
柳依依。
她背对着窗户,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墩上,一动不动。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过于鲜艳华丽的绯色衣裙,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腕愈发苍白瘦削。
曾经乌黑柔亮、如同瀑布般的长发,此刻只是简单地挽着一个松散的发髻,几缕发丝无力地垂落在颊边。
她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对着铜镜,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单薄的背影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枯槁和麻木,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已被抽干,只剩下一具精致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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