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那句平淡的“该敲门了”,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楚山河和苏瑶心中激起波澜,瞬间冲散了幻境残留的迷惘与沉重。
敲门?敲那扇散发着元婴威压、由两尊恐怖石像守护的神殿大门?
两人下意识地看向那两尊沉默的无面石像,它们如同亘古存在的守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绝非善与之辈。
然而,陈长生却并未走向那扇紧闭的巨门,甚至没有多看那两尊石像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神殿侧面,那扇之前被逃窜修士撞开、此刻依旧虚掩着的偏殿小门。
那里,冥殿杀手的身影已然消失,想必是循着其他路径试图进入主殿,或者去追杀其他夺宝者了。只留下门口几具迅速被此地死寂气息同化的尸体,以及散落的、暂时陷入沉寂的几件上古异宝。
“主殿的门,不是为我们开的。”陈长生仿佛能看透两人的心思,淡淡说了一句,便率先向着那扇偏殿小门走去。
楚山河和苏瑶连忙跟上,心中虽疑惑,却选择无条件信任。
踏入偏殿,一股更加浓郁的古朴和岁月气息扑面而来。这里似乎是一处储藏室或者配殿,面积不大,陈列着一些早已腐朽的木架和石台,大部分地方都空荡荡的,积满了厚厚的尘埃。
唯有三处地方,散发着微弱却独特的能量波动。
一处墙角,斜倚着一柄锈迹斑斑、甚至有些残缺的古朴战斧。斧身黯淡无光,刃口崩裂,看起来毫不起眼,但仔细看去,斧柄上却缠绕着一圈圈早已干涸发黑、却依旧散发着惊人戾气的不知名兽筋,斧面隐约可见几个模糊的暗红色符文。
一处石台上,放着一面蒙尘的青铜古镜。镜面浑浊,照不出人影,背面却刻满了繁复的星辰轨迹与鸟兽虫鱼图案,一些节点镶嵌着早已失去光泽的细小宝石。
最后一处,则是在殿宇中心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极其复杂、覆盖了方圆数丈的庞大阵法基盘。基盘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就,虽然落满灰尘,却依旧能感受到其材质的非凡。其上沟壑纵横,镶嵌着无数早已耗尽灵力的晶石凹槽,中心阵眼处,则插着一柄断裂的、材质非金非玉的乳白色古朴钥匙。
“这…”苏瑶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那庞大的阵法基盘吸引了过去,美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她如同看到了稀世珍宝,瞬间扑到基盘边缘,也顾不得尘土,纤指颤抖着拂过那些玄奥无比的阵纹,声音都因激动而变了调:“…上古…周天星辰衍化大阵?!不…不止!还有空间叠嶂、须弥介子…天哪!这布置手法…闻所未闻!这简直是阵道的至高瑰宝!”
她完全沉浸了进去,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消失,只剩下眼前这座蕴含无尽玄奥的阵法基盘。对她而言,这比十件攻击性的上古异宝加起来都要珍贵无数倍!只要能参透其中万一,她的阵道修为必将突飞猛进,甚至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楚山河的目光则被那柄锈迹斑斑的战斧吸引。不知为何,那柄看似破败的斧头,却给他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奇异共鸣感。他能感觉到,斧头深处,沉睡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劈开山岳、撕裂大地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极致的力量法则的凝聚!
他下意识地走上前,伸手握住了斧柄。
嗡!
战斧微微一颤,一股苍凉、霸道、充满蛮荒气息的意念顺着手臂冲入他的识海!没有具体的功法传承,只有无数个零碎的、关于“力量”运用的古老画面:开天辟地、撕裂苍穹、崩碎星辰…以及一种一往无前、以力破万法的纯粹意志!
楚山河闷哼一声,身体剧震,虎口瞬间崩裂流血,但他却死死握住斧柄,眼中爆发出狂喜与明悟的光芒!这柄斧头,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它所蕴含的“力之法则”,完美地补全了他裂天剑意中刚猛有余、变化不足的缺陷,为他指明了下一步的道路!
他立刻盘膝坐下,不顾伤势,全力吸收消化着那磅礴而原始的力之感悟,周身气息开始发生剧烈的蜕变,变得更加厚重、更加凝练、更加…霸道!
陈长生看着瞬间沉浸各自机缘中的两人,微微颔首,并未打扰。
他的目光,则落在了那面蒙尘的青铜古镜上。
他走上前,拿起古镜,拂去镜面积尘。镜面依旧浑浊,照不出任何影像。但他指尖在那背面的星辰图案上轻轻划过,感受着那早已停滞万古的轨迹。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动作。
他并未尝试向古镜注入灵力,也没有研究其用法,而是…手腕微微一抖。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那面看似坚固的青铜古镜,竟被他用一股巧劲,直接从边缘处…掰下了一小块!
他将那小块青铜碎片捏在指尖,而剩下的古镜则被他随手放回石台,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废物。
就在古镜被掰碎的瞬间,那背面的星辰图案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一个微小的、仿佛装饰花纹的符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黯淡下去,仿佛某个连接被彻底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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