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如同跗骨之蛆,沿着道基的裂痕疯狂蔓延。
剧痛已不再是身体的感受,而是灵魂被寸寸撕裂的具象。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的绝望中沉浮,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吞噬,归于永恒的寂灭。
苏瑶那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耗尽了最后的气力,也抽空了她所有的侥幸。放弃防御,放弃修复,将残存的一切孤注一掷地注入那道果雏形——这是绝望下的疯狂,是彻头彻尾的自毁,只为了在彻底湮灭前,绽放那微不足道的一瞬光芒。
然而,就在她将所有力量、所有意念都决绝地投向那脆弱道果的刹那——
一种极其诡异的“静止感”,突兀地降临了。
不是外界的星辰洪流停止了灌注——它们依旧狂暴,依旧毁灭性地冲击着她濒临崩溃的肉身与道基。
也不是痛苦消失了——每一寸血肉、每一丝神魂依旧在承受着凌迟般的折磨。
这种静止,源于她的“认知”,源于她“感知”世界的方式,发生了某种无法言喻的…跃迁。
当她的全部心神、全部意志,不再有丝毫分散,不再用于对抗痛苦、恐惧绝望、修补损伤,而是纯粹到极致地、唯一地…聚焦于那枚正在成型的道果雏形时…
她“看”到的世界,变了。
那原本狂暴无序、只能凭功法强行引导炼化的星辰洪流,在她此刻极致专注、近乎“道化”的感知中,不再是一片毁灭的能量海洋。
它们…变成了“线”。
无数条纤细、明亮、蕴含着不同特质与规律的…星辰光之轨迹!
它们并非胡乱冲击,而是遵循着某种深奥的、源自宇宙本源的…法则在流淌、在交织、在碰撞!
那些撕裂她经脉的,是轨迹过于密集、能量过于酷烈的“毁灭法则”之线。
那些滋养她肉身、修复伤势的,是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生命法则”之线。
那些冲击她神魂、带来幻象的,是变幻莫测的“心幻法则”之线。
还有厚重、轻灵、锐利、柔和…无数种她无法理解却真实存在的法则轨迹,共同构成了这浩瀚的星辰洪流!
它们原本混乱地交织在一起,故而显得狂暴无序。但此刻,在她极致专注的“视野”下,它们开始…分离开来,显现出各自独特的“脉络”!
《星辰炼神诀》的功法路线,在她脑海中以前所未有的清晰方式自行运转、解析、升华!那不再是一部死板的功法,而更像是一张…指引她如何在这片法则线海中“航行”的…星图!
“原来…是这样…”
一个明悟,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在她即将沉寂的意识深处炸响!
她之前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根源并非力量本身,而是她从未真正“理解”这力量!她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坠入大海,只知道拼命挣扎对抗,却不知水的特性,不知如何借力,故而只会加速灭亡!
而此刻,在这彻底放弃对抗、将一切交给本能和最终执念的濒死时刻,她反而…“看”清了这片“海”!
来不及狂喜,甚至来不及思考。
一种源自阵法宗师的本能,在她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被彻底激发!
她不再试图用蛮力去“炼化”所有涌来的星辰之力——那根本不可能,如同螳臂当车。
她开始…“引导”。
开始…“梳理”。
开始…“编织”!
以那脆弱的道果雏形为核心,以《星辰炼神诀》升华后的理解为蓝图,她的神念化作无形却精准的“梭”,开始在那汹涌的法则线海中穿梭!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代表“毁灭”、“混乱”、“腐蚀”的危险轨迹。
她轻柔地引动那些代表“生命”、“凝聚”、“守护”的温和轨迹。
她将一丝丝精纯的、属性相合的法则之线,如同编织最精美的阵纹一般,引入道果雏形之中,加固它,完善它。
这个过程中,依旧有大量的、她无法引导的狂暴能量冲击着她的身体,破坏着她的道基,带来无尽的痛苦。
但…不同了!
完全不同了!
之前是盲目的、全方位的承受和毁灭。
而现在,她有了“选择”,有了“重点”!
她依旧在承受毁灭,但同时,她也在主动地、有选择地…构建新生!
那枚原本摇摇欲坠、光芒黯淡的道果雏形,在这精准的“法则编织”下,如同被注入了最强的活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璀璨!表面浮现出天然生成的、玄奥无比的法则纹路!
它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圆满,甚至开始反哺自身,散发出精纯的化神之力,主动去修复那些道基的裂痕和肉身的损伤!
虽然修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破坏的速度,但…希望的火种,已然点燃!
这是一个极其精妙、如履薄冰的过程。她的神念消耗速度远超之前,对心神的负担也大到无法想象。任何一丝失误,引动了错误的法则轨迹,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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