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道从通道口探下来的脑袋,顶着一头杂乱的灰发,脸颊上刻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刀疤从左眼眉骨一直划到下颌,让他原本就阴鸷的眉眼更添了几分狠戾。他手里举着的不是林野常用的凡级照明纹符,而是一枚泛着冷蓝色光芒的灵纹符,光线比暖黄色的凡纹符亮了数倍,像一道冰冷的刀锋,贴着通道岩壁缓缓扫过,连石缝里的苔藓都照得纤毫毕现。
林野屏住呼吸,将身体往岩壁的凹陷处又缩了缩。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那是一种混杂着血腥、劣质纹墨和腐臭的味道,和之前在界纹塔遇到的纹魔试炼体、以及分舵遭遇的纹魔宗成员气息如出一辙。他攥着纹笔的手指微微发力,指腹抵住笔杆上的玄铁纹矿凹槽,冰凉的触感让他发烫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些:隐匿纹符刚激活,按叶柔说的,这符能屏蔽半个时辰的纹力波动,但对方若是高阶纹师,或许能察觉到空气里的异常流动,绝不能让光线扫到自己身上。
“喂,下面黑黢黢的,有什么东西没?”通道上方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比前两个更粗哑,还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灰发刀疤脸没回头,只是眯着眼,让灵纹符的光线贴着地面挪动,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警惕:“别吵,刚才那界纹波动就是从这附近散的,说不定人藏在里面。你们在上面盯着,我下去看看。”
话音落,他便弯着腰,踩着通道壁上凹凸不平的石棱,一点点往下爬。通道本就狭窄,他的肩膀几乎要蹭到两侧的岩壁,每动一下,都会带起细小的石屑,“簌簌”地落在地上,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刺耳。林野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脚——对方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靴,靴底沾着林家旧址地表的黄土,还有几根干枯的草屑,显然是刚从外面进来的。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对方的靴筒侧面,别着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纹路——那是纹魔宗分舵成员的标识,之前在营救苏清鸢时,他见过不少次。
刀疤脸爬下约莫两丈深,突然停住了动作。他抬起头,鼻尖轻轻嗅了嗅,眉头皱了起来:“不对劲,这里有股生人的味道,还有……纹符的气息。”林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隐匿纹符只能屏蔽纹力,却遮不住他身上的人气,更遮不住刚才激活纹符时,残留在空气里的淡淡灵力。他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了半步,脚后跟不小心撞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这声轻响在通道里像炸雷一样。刀疤脸的眼睛猛地亮了,手里的灵纹符瞬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过来:“在那儿!藏得还挺深!”光线“刷”地扫过林野刚才藏身的位置,却只照到了空荡荡的岩壁和散落的石屑——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林野借着对方转头的间隙,猛地往通道更深处蹿了出去。
通道深处比入口更窄,顶部也更低,他几乎要弯着腰才能往前走。身后传来刀疤脸的怒骂声:“小兔崽子,还想跑!”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对方显然是追了过来。林野不敢回头,只凭着刚才进来时的记忆,往密室的方向退——密室的石门虽然没关严,但只要能退回去,借着密室里的地形,或许还能和对方周旋一下。
可没跑两步,他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空——刚才进来时光顾着看石台和日记,没注意通道中段有一处被石块堵住的凹陷,此刻他慌不择路,一脚踩空,身体瞬间往前扑去。“砰”的一声,他的膝盖重重撞在青石板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纹笔也差点飞出去。更糟的是,这一摔,让他胸口的储物袋松了些,先祖的日记从袋口滑出来一角,露出深棕色的兽皮封面。
刀疤脸已经追了上来,看到那截露出的日记封面,眼睛都直了:“好啊,还真藏了东西!把那册子交出来,老子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他说着,猛地抬手,指尖凝聚起一团黑色的纹力——那是纹魔宗常用的“腐纹”,沾到身上不仅会腐蚀衣物皮肉,还会顺着毛孔钻进体内,破坏纹力根基。林野忍着膝盖的剧痛,猛地侧身躲开,腐纹打在他刚才摔倒的地方,青石板瞬间被腐蚀出一个黑褐色的小坑,冒着刺鼻的白烟。
“躲得还挺快。”刀疤脸冷笑一声,脚步不停,继续往前逼。他显然没把林野放在眼里,大概觉得在这狭窄的通道里,林野插翅难飞。可他没注意到,林野在侧身躲开的同时,已经悄悄催动了解析纹——眼底闪过一道淡金色的光,瞬间看穿了对方腐纹的凝聚规律:这刀疤脸的纹力不算深厚,大概也就灵纹中阶的水平,腐纹的凝聚点在右手食指第二关节,只要打断他指尖的纹力流转,就能让他的攻击失效。
林野深吸一口气,右手握着纹笔,左手悄悄摸向储物袋里的另一枚纹符——那是一枚“爆纹符”,也是叶柔给的,凡级高阶,威力不算大,但在这狭窄的通道里炸开,足够让对方暂时失去行动力。刀疤脸见他不说话,只以为他是吓傻了,再次凝聚腐纹,朝着林野的胸口抓过来:“小子,别挣扎了,把册子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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