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魏国皇宫,太极殿。
晨光透过高大的殿门,洒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却驱不散弥漫在朝堂之上的凝重气氛。
曹髦端坐于御座之上,年轻的眉宇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扶在龙椅上的手指,正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就在不久前,一封来自襄阳前线的加急战报,由风尘仆仆的信使呈递上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陛下!”一位官员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向满朝文武宣读。
“我大魏水师于汉水之上,与吴军主力遭遇。吴将陆抗,狡诈异常,以艨艟斗舰诱我深入,我水师尽没,成济已暂令水师余部退守北岸,避敌锋芒……”
战报尚未完全念完,朝堂之上已是一片哗然!
“什么?水师败了?”
“成济将军……他、他竟败了?”
惊愕、质疑、痛心、惶恐……种种情绪在百官脸上交织。
长期以来,成济以其卓绝的军事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早已在魏国上下树立了“军神”般的威望。
尤其是在这即将对东吴发动大战的关头,一场水战的失利,其带来的心理冲击远超实际损失。
短暂的死寂之后,质疑与弹劾的声音如同找到了突破口,汹涌而起。
御史中丞率先出班,手持玉笏,语气激愤:“陛下!成济虽功勋卓着,然此败不可轻恕!想那东吴,恃汉水天堑,水师称雄。成济久经沙场,岂能不知?竟如此冒进,致有此败!臣以为,此非天灾,实乃人祸!乃连胜之下,骄矜之心滋生,轻敌冒进所致!请陛下明察!”
“臣附议!”另一名大臣紧接着出列。
“水师新挫,士气受损,恐影响陛下即将发动的灭吴大计!成济总督诸军事,难辞其咎!应即刻下诏申饬,或……另选稳重之将暂代其职,以稳军心!”
“臣也附议!成济将军长于陆战,或许确实不习水战,陛下当慎思之!”
一时间,“骄兵必败”、“不擅水战”、“用人失察”等词语充斥殿内,仿佛汉水之败已将所有功劳抹杀,成济瞬间从国之柱石变成了罪魁祸首。
龙椅上,曹髦的面色沉静如水,任由下方的声浪起伏。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慷慨陈词的大臣,其中不乏真心为国担忧者,但更多的,恐怕是出于派系之争,或是出于对成济权势过盛的忌惮,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攻讦的借口。
就在喧嚣渐至顶峰时,曹髦轻轻抬了抬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年轻的皇帝。
“众卿之意,朕已明了。”曹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汉水小挫,损兵折将,朕心亦痛。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胜败乃兵家常事。仅凭一战之得失,便要问罪于前方浴血奋战之统帅,是否过于草率?成济将军自追随朕以来,屡建奇功,其忠心、其能力,朕从未怀疑。此次水战,其中或有隐情,或是诱敌之策,亦未可知。在真相未明之前,朕,不信成济会如此不智!”
“陛下!”仍有大臣试图劝谏。
“纵有隐情,如此重大损失……”
曹髦断然打断:“不必再言!朕意已决。对襄阳前线,朕不下一道申饬之诏,不调一兵一卒。一切军务,仍由成济全权处置!朕,信他!”
一个“信”字,重若千钧。
曹髦此举,无疑是将自己的威望与对成济的信任完全绑定,赌上了所有。
朝堂之上,无人再敢多言,但空气中弥漫的怀疑与担忧,并未因此消散。
然而,曹髦的信任,并未被辜负。
就在汉水“败绩”消息传来后的几日,又一匹快马,背负着猩红的捷报旗幡,如同燃烧的流星,冲入洛阳城,直抵宫门。
“捷报!襄阳大捷!成济于汉水火烧吴军,焚毁敌舰无数——!”
传令兵嘶哑却亢奋的声音,响彻了宫廷内外。
当那份详细的捷报被急速送入大殿,由内侍用激动到变调的声音宣读出来时,整个朝堂,陷入了比听闻败绩时更深的震撼之中,只是这一次,震撼之后是狂喜,是难以置信,是无与伦比的振奋。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逆转和辉煌的战果惊呆了。
先前那些弹劾成济“骄矜”、“不擅水战”的大臣,此刻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这才明白,那所谓的“败绩”,不过是猛虎捕食前的蓄力一蹲,是巨龙腾空前的暂时蛰伏。
成济不仅擅陆战,于水战一道,竟也能使出如此精妙绝伦、狠辣果决的计策。
以一场精心策划的“败仗”为饵,竟将东吴大半水师主力一举焚灭。
这是何等的气魄!
何等的谋略!
“好!好!好!”曹髦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连日来压抑的担忧和坚定的信任,在这一刻化作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自豪,他连道三声“好”,朗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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