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女士,我马上为您处理!”
女店员的声音已经不是在发抖,而是在分裂。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剧烈颤抖后的破音,她握着扫码枪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毕露。
她看向秦清清月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无法理解的伟力时,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混杂着恐惧与狂热的敬畏。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而是一尊即将降下神罚或恩典的古老神只。
第一个人的屈服,如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整个LV门店里凝滞的空气被瞬间引爆,所有人都从石化的状态中惊醒,继而陷入一种更深层次的疯狂。
“砰”的一声,里间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撞开。
店长模样的中年男人,用一种与他肥硕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他那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起了皱,油亮的头发也乱了几根。他一边狂奔,一边用颤抖的手指笨拙地整理着自己歪掉的领带。
当他冲到秦清清月面前时,脸上已经堆叠起一座热忱到近乎谄媚的笑容山峰,每一条皱纹里都填满了谦卑。
“贵客!是贵客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尖利,完全失去了平日里对普通顾客颐指气使的沉稳。
秦清清月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他。
她的视线里没有这些人。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倒计时。
扫货行动,才刚刚开始。
她的动作里没有半分犹豫,那种姿态,根本不是在购买奢侈品,而是在战场的废墟上清点战利品。
我要这个。
这个。
还有那个。
她伸出那根纤细苍白的手指,每一次点出,都像是一道不容置喙的圣旨,判决了一片区域的归属。
她像一阵风暴,冲进了鞋履区。
那整整一面墙,在灯光下闪烁着炫目微光的高跟鞋,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
“这一排。”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
“所有款式,只要是我能穿的尺码,都要。”
她旋风般转战配饰区。
玻璃柜里,那些被精心打光、姿态优雅的丝巾与墨镜,静静地陈列着,散发着昂贵的气息。
“这里。”
秦清清月的手指在玻璃柜上轻轻一划,动作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重如泰山。
“清空。”
男款,女款。
衣服,包包。
皮带,袖扣。
只要是这家店里挂出来的,摆出来的,藏在仓库里的。
我都买。
能穿的就穿,不能穿的就看着,看着不顺眼的,到时候她就回馈社会,抽奖、捐赠都可以!
夏晚晚已经无法思考了。
她的大脑彻底宕机,变成了一片空白的雪地。
她就那么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个被遗忘在片场的群众演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秦清清月,彻底化身为一头闯入瓷器店的狂暴巨兽。
不,是比那更恐怖的存在。
她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席卷着整个店铺。
那些平日里被营业员们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取放的昂贵商品,那些被无数名媛奉为梦想、需要配货几十上百万才能一见的稀有皮包,此刻失去了所有光环。
它们沦为了菜市场里不要钱的大白菜。
被秦清月成片成片地“收割”。
而那些平日里下巴抬得比天还高、用鼻孔看人的营业员们,此刻全都成了最卑微的信徒。
他们跟在秦清月身后,几乎是小跑着,人手一个计算器,另一只手拿着纸笔,脸上挂着一种混杂着狂喜和不敢置信的梦幻表情。
秦清月每指向一处,他们就疯狂地记录,一边记录一边不住地点头哈腰,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是是是”的附和声。
计算器按键的噼啪声,急促的呼吸声,压抑的惊呼声,汇成了一首荒诞的交响曲。
夏晚晚张了张嘴,又无力地合上。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在地上,用40码的鞋底,来来回回,狠狠地摩擦。
这……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焦灼在秦清月那双眼睛上。
太可怕了。
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购物本该带来的喜悦,更没有挥金如土的哪怕一丁点快感。
那里只有一片正在熊熊燃烧的荒原。
火焰已经将一切都吞噬,只剩下近乎焦黑的、绝望的疯狂。
秦清月的笑容咧得太大了。
那僵硬的弧度,让她的嘴角几乎要撕裂到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在发出最后的咆哮。
那笑容里,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惨烈的决绝。
一个念头,不,是一个结论,带着冰冷的、刀锋般的触感,狠狠撞进了夏晚晚的脑海。
这不是报复性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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