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光熹微。
秦朗顶着一对黑眼圈,精神恍惚地坐在餐桌前。
整整一夜,他都在噩梦和现实之间反复横跳。
梦里,不是他姐戴着银手镯被带走,就是他自己因为“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被请去喝茶。
以至于现在,他看到秦清月从楼上下来,身体都会下意识地绷紧。
“早。”
秦清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听在秦朗耳朵里却不亚于惊雷。
他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牛奶杯打翻。
“早……早啊,姐。”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飘忽,就是不敢和秦清月对视。
秦清月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片吐司,动作优雅。
她什么都没提,仿佛昨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秦朗的幻觉。
但越是这样,秦朗心里越是发毛。
他几次张开嘴,喉结滚动,想问点什么。
“姐,昨晚那个……”
话刚出口,秦清月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仅仅是一眼。
秦朗剩下的话就全部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那是一种纯粹的、来自食物链顶端的血脉压制。
他瞬间领悟了四个字:别问,问就是死。
坐在另一边的辞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对姐弟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场。
秦朗的坐立不安,秦清月那看似平静下的绝对掌控力。
辞渊虽然不解其意,但他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只乖乖地扮演着一个边缘人角色。
一顿早饭在死寂般的沉默中结束。
直到中午,三人站在明珠塔的观光层。
俯瞰着脚下如积木般林立的摩天大楼和川流不息的车河,秦朗的脑子依旧有些转不过来。
昨晚那面墙的冲击力,远比这千米高空的景象要震撼得多。
“可惜了,顶层旋转餐厅今天被包场了,没有位置。”
秦清月看着手机上的预定信息,略带惋惜地说道。
她原本的计划是在这里解决午餐。
一直处于鹌鹑状态的秦朗,此刻求生欲战胜了恐惧。
他可不想再吃一顿人均四位数起步、连菜单都看不懂的西餐了,那气氛比上坟还压抑。
他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举起手。
“那个……姐。”
秦清月看向他。
“我……我想吃火锅。”
秦朗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在经历了昨晚的世界观崩塌后,他现在迫切需要一点人间烟火气,来证明自己还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没有什么比得上在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涮毛肚更能抚慰人心的了。
秦清月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沉默了两秒。
“行。”
她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他一个小要求吧,就当安抚了。
火锅店里,鼎沸的人声和空气中弥漫的麻辣牛油香气,瞬间将秦朗从高处不胜寒的飘忽感中拉回了地面。
服务员热情得过分,又是递热毛巾又是送零食。
这熟悉的一切,让秦朗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然而,麻烦总是在人最放松的时候找上门。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举着一杯装满的橙汁,在过道里横冲直撞,嘴里还发出“驾驾驾”的怪叫。
辞渊正好奇地打量着桌上那个可以自动升降的锅底,完全没注意到侧后方的“危机”。
小男孩一阵风似的冲过,手肘精准地撞在了辞渊的胳膊上。
“哗啦——”
满满一杯橙汁,尽数泼在了辞渊那身雪白的、带有云纹刺绣的改良款常服上。
一小片刺目的橘黄色迅速浸染开来,破坏了那份不染尘埃的清逸。
“辞渊!”
秦清月担忧出声。
辞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眉头微蹙,但并没有生气。
“无妨,擦擦便好。”
小男孩闯了祸,却毫无惧色,反而冲他们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
“嘿!你这熊孩子!”
秦朗当场就要起身。
一个穿着富态的中年女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都没看辞渊的衣服,只是拉过自己的孩子,不咸不淡地开口。
“哎呀,小孩子嘛,不懂事,跑来跑去的很正常。”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优越感。
“你们大人跟他计较什么?不就是点污渍吗,洗掉不就好了。”
秦朗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计较的是这个吗?是你的态度!小孩子不懂事,你当家长的也不懂事?”
“真是,将熊熊一个,人熊熊一窝。”
秦清月面色也冷了下来。
眼看事态即将升级。
辞渊却伸出手,轻轻拦住了他们两个。
他对着那个女人,露出了一个温和却疏离的微笑。
“不必了,孩子并非有意。下次看顾好一些便是,免得撞到旁人,或是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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