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弟子拖着面如死灰的王管事，一行人径直奔向后山。
队伍所过之处，杂役弟子们纷纷避让，交头接耳，目光里混杂着惊恐与不解。
王管事往日的威风早已不见踪影。
他肥硕的身躯瘫软着，像一滩即将融化的烂泥，嘴里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两个字。
“完了……完了……”
林凡沉默地跟在队伍最后。
他步伐沉稳，脑内的量子芯无声滚动，精准计算着脚下每一步的距离，评估着周围人群的情绪波动，以及……预测着王管事最后那可笑的挣扎。
舞台已经搭好。
只等最后一幕滑稽剧上演。
废弃仓库藏在一片半人高的杂草后面，木门腐朽，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郑锋巡查使的视线在那锁上停留一瞬，随即冷冷地转向王管事。
“开门。”
“钥匙……钥匙早丢了啊！”王管事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嘶哑地辩解，“郑大人，这地方废弃了几十年，小的哪有钥匙！肯定是有人栽赃！是栽赃啊！”
“不必。”
郑锋漠然打断。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灵力激射而出。
“咔嚓！”
锈锁应声断裂，化作铁屑。
沉重的木门被执法弟子猛地推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药草气息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仓库内光线昏暗，蛛网密布。
然而，就在那堆积如山的废弃物中央，赫然摆放着几个崭新的木箱。
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
郑锋大步上前，衣袖一挥。
箱盖被无形的气劲掀飞。
刹那间，柔和的灵光从箱内溢出，照亮了王管事惨白的脸。
左边的箱子里，码放着整整齐齐的中品灵肥，散发着浓郁的土属性能量。
右边一个较小的玉盒中，三株叶片晶莹的十年份聚灵草静静躺着，那流转的灵气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铁证如山。
“不！这不是我的！”
王管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狗，猛地尖叫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咬。
“是林凡！是他放进去的！他早就觊觎我的位置，是他陷害我！郑大人明鉴啊！”
围观的人群中，鄙夷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刺穿。
到了这一步，还敢攀咬？
林凡在等。
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往前一步，走出了人群的阴影，恰好站在仓库门口透进的光束里。
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恭顺，也没有了方才的“惶恐”。
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属于研究者的绝对平静。
“王管事。”
林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现场的嘈杂瞬间安静。
“你说，我陷害你？”
“那么，我有几个数据方面的问题，想向您请教。”
他不等王管事回答，目光扫过周围的杂役与执法弟子，最后落在郑锋身上，微微躬身。
“郑大人，可否容弟子借纸笔一用？”
郑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点了点头。
立刻有执法弟子递上纸笔。
林凡接过，笔尖在纸上划过，一行行清晰的数据跃然纸上。
他一边写，一边用一种陈述实验报告的冷静语调，朗声说道：
“根据宗门药典记录，结合我这数月的观察，中品灵肥的标准用量，为每亩灵田每月五斤。”
“百亩灵田，一月合计五百斤。”
他举起第一张纸，上面是一个简洁明了的数据表格。
“上月，您领取的灵肥，正是五百斤。”
“但药园实际使用中品灵肥的区域，仅有东区那三十亩上等灵田。”
林凡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也就是说，实际消耗，仅为一百五十斤。”
“那么多出来的三百五十斤，去了哪里？”
“难道是那三十亩灵田特别‘能吃’，自己产生了食欲，消耗了本该供给百亩地的所有养分？”
人群中，有人没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嗤笑。
这比喻太损了。
灵田有食欲？当是喂猪呢？
王管事脸色由死灰转为猪肝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凡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又举起了第二张纸。
上面是一张简易的产量对比柱状图。
“再谈产量。”
“您亲自负责的那三十亩良田，上月产出聚灵草，共计八十株，品质中下。”
“而我负责的药园角落，那五分贫瘠之地，”林凡特意加重了“五分”和“贫瘠”两个词，图上的对比更是刺眼，“在未使用任何中品灵肥，仅以基础肥料养护的前提下，产出聚灵草二十株。”
“品质……经库房管事鉴定，为中上。”
他将图表转向众人。
那代表着五分地产量的柱状图，虽然矮小，但其高度，几乎要触及那代表三十亩地产量柱状图的三分之一！
视觉冲击力，强烈到令人窒息！
“哗——！”
这一下，连那些见多识广的执法弟子都忍不住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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