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晨光未曦,四周静谧。
江云独自一人来到古槐下,将密信小心翼翼地系在一根细竹枝上,而后插在原先白猿取信的位置。
黄昏时分,江云又一次来到矿坑北侧的那棵古槐下。
她定睛一看,那封密信——已然不见!
“果然被取走了……”江云眸光微微一闪,她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地面,发现了几道浅浅的爪痕,很明显,这是白猿留下的痕迹。
她缓缓直起身,抬头望向远处的密林,喃喃自语道:“看来,小姐说得果然没错。”
子时将至,江云再次独自站在矿坑北侧的古槐前,静静等候回应。
忽然,树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只浑身雪白的猿猴再次现身!
它蹲在枝头,金色的眼眸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爪中紧紧捏着一个竹筒,朝着江云掷来,随后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之中。
江云伸手接住竹筒,取出纸条,借着月光仔细查看,上面只有五个字:“等候师父示下。”
她回到营地,把纸条递给了沈青河。
沈青河目光锐利,看了纸条后说道:“‘等候师父示下’?这么看来,赵无哲并非主事之人,他得请示他的师父才能做出决定。”
陈希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我有一事想不明白,咱们这山谷,四面都是陡峭的崖壁,密道口也有人轮流把守,那赵无哲是怎么与外界联系的呢?”
沈青河轻轻一笑,手指指向远处陡峭的崖壁,说道:“那峭壁对我们来说,攀爬起来困难重重,但对白猿而言,却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般轻松。”
她稍作停顿,又接着说,“赵无哲肯定是借助白猿翻越山崖,与外界传递消息。”
……
三日后,已是二月二十七日,正值清明节。
卯时,细雨如丝,天地间一片朦胧。
那只白猿又一次出现了,它蹲在营地外的古松上,金色的眼眸透着冷冽,爪中捏着一只青竹筒,朝着营地掷了过来,随后纵身一跃,消失在晨雾之中。
守卫的士兵赶紧把竹筒拾起,转交给江云。
江云接过竹筒,指尖微微颤抖——竹筒封口处烙着燕山派的“七星印”,这分明是师父许浣宁的亲笔密信!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信笺:
“云儿:
《百匠田园录》所记载的藏宝图仅有半卷,另外半卷藏在这山谷的暗渠之下。
今夜子时,无哲会到营地与你商议,你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师字”
沈青河接过信笺,看完后眸光渐渐变得冰冷:“藏宝图?暗渠?”她猛地抬起头,“怪不得他们潜伏了这么多日,原来还有半幅藏宝图藏在谷中!”
秦洛眉头紧锁,担忧道:“要是真让他们得手了,岂不是引狼入室?”
江云低声说道:“师父既然派赵无哲前来,想必已经探明了暗渠机关的位置……我们要是加以阻挠,恐怕免不了一场厮杀。”
沈青河眸光沉静,如同一泓深潭:“既然燕山派的目标是宝藏,与其暗中防范,不如当面去试探一下虚实。”
她看向江云,“赵无哲既然是奉师父之命而来,必定知晓其中内情!”
……
子时,浓云蔽月,山谷中唯有营地中在风中摇曳的火光。
赵无哲踏着夜色而来,一身玄黑僧袍裹住魁伟身躯,衣袂翻飞间隐现暗金梵纹。
他双肩极宽,几乎倍于常人,却因身形高大、腰窄腿长,反显得瘦削如刀削斧劈。
面上蒙着一层奇异的死灰色,双眉斜飞入鬓,似两柄出鞘利剑,睥睨间锋芒逼人。颌下几缕稀疏长须随风拂动,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最诡谲的当数赵无哲身后那只白猿,通体雪毛无杂色,唯有一双金瞳灼灼如鬼火。它爪尖泛着幽蓝寒光,不时舔舐,喉间发出“咯咯”怪笑,似人非人。
赵无哲声音沙哑:“沈姑娘既然约我相谈,自然该懂规矩!帐中只容三人——沈姑娘、江云,和我。”
沈青河盈盈笑道:“赵师兄说得对,是小女子唐突了!”
她伸手屏退左右,独留江云,帐内设一案,三盏清茶。
赵无哲缓缓坐下,那白猿却蹲在他的身后……
他开口说道:“江师妹,师父的信……你可曾看懂?”
江云冷笑道:“师兄何必绕弯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赵无哲枯瘦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茶盏,发出清脆声响。
“沈姑娘,”他的声音低沉,“师父命我驻守此谷,为的便是那另外半幅藏宝图。”
沈青河眸光一闪,问道:“哦?你们何时入的谷?”
赵无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你们为寻找水源开凿密道的时候,袁朗就已经把具体位置告知我们了。”
江云质问道:“那袁朗在蘑菇里下毒,难道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正是如此!”赵无哲哈哈大笑,笑声如同夜枭嘶鸣,“只是没想到沈姑娘手下能人众多,竟这么快就解了毒。”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旋即又恢复阴冷,“至于袁朗……”
他轻轻啜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此人心怀叵测,师父早就派严师弟盯着他了,他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飞天鼠严冒?”江云冷笑一声,“怪不得那人轻功如此厉害!”
此时,沈青河眸光如刃,质问道:“那赵师兄为何要滥杀无辜?那些妇人手无寸铁,与藏宝图何干?”
赵无哲沉默良久,终于低声道:“师父是想逼……沈姑娘尽早离去……她……她……不愿沈姑娘过多涉足此局。”
他顿了顿,“这谷中阴气极重,大约二十年前,燕山派一支寻宝队入谷后全军覆没,无一生还。”他抬眼看向帐外夜色,声音几不可闻,“他们的尸骨,至今还没找到。”
江云瞳孔骤缩:“此事我怎不知……”
帐内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三人面色阴晴不定。
白猿在赵无哲身后龇牙咧嘴,爪尖不时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沉默片刻后,沈青河突然沉声说道:“赵师兄既然如此坦诚,不知那半幅藏宝图如今在何处?”
赵无哲眼中精光一闪,赞道:“沈姑娘果然爽快!师父既然已经决定和沈姑娘合作,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卷,“此物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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