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过,日头西沉,暮色如一层薄纱笼罩了皋亭山。
大营辕门前火把已然点燃,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守营士卒警惕的面庞。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黄昏的寂静!
只见一人一骑,如离弦之箭般冲破薄暮,直奔辕门而来!来人身形挺拔,虽风尘仆仆,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正是杨再兴!
“来者止步!”守门军校厉声大喝,数名长枪手迅速上前,枪尖斜指,结成防御阵势!“此乃军营重地!擅闯者格杀勿论!”
杨再兴猛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他稳坐马背,目光如电,扫过严阵以待的士卒,声音沉稳如钟:“速去通传李志彪将军!故人遣使,有十万火急之事相告!以此物为凭!”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抬手亮出——那竟是一面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令牌样式古朴,正面阳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下山猛虎,背面则是一个苍劲的“谢”字!
火光映照下,令牌泛着幽冷的光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为首的军校一见此令牌,脸色骤变!他显然认得此物,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抱拳:“尊使稍候!末将这便去通传!” 说完,转身飞奔入营。
不过片刻工夫,营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位身披轻甲,面色凝重的将领在亲兵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赶至辕门,正是皋亭山驻军统制李志彪!
他目光锐利,先扫过杨再兴,随即死死盯住他手中那面令牌,瞳孔微缩!他上前一步,沉声道:“尊驾何人?此令牌从何而来?”
杨再兴翻身下马,将令牌双手递上:“在下杨再兴!尊师乃谢致远!尊师有言:若见此令,如他亲临!今有万分紧急之事,需当面禀告将军!”
李志彪接过令牌,脸色阴晴不定。
这“虎符”般的令牌,他自然认得——这是当年他与谢致远约定好的最高等级的信物,非到生死存亡,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动用!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杨壮士,请随我入帐详谈!” 语气虽依旧沉稳,却已带上了几分凝重与急切。
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映得帐壁上的军图愈发清晰。
屏退左右后,李志彪紧握手中令牌,目光灼灼地看向杨再兴,急声问道:“杨壮士,可是临安那边情况有变?谢公曾有密信与某,嘱我假意配合范宗尹行事,待机而动,待他谋逆之时寻机诛杀。究竟出了何事,竟需动用此令?”
杨再兴先环顾四周,确认帐内再无旁人,这才向前一步,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李将军,临安城内,已是风云突变!”
他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却字字如惊雷般炸响在李志彪耳边:“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协助范宗尹,且异常强大!但其内部似乎生了嫌隙,我此次前来,正是特来相告——我们已设下离间之计,亟须将军配合!”
李志彪闻言心头一震,握着令牌的手指猛地收紧,眼中闪过惊疑与凝重:“离间计?那股势力……”
杨再兴见李志彪眼中惊疑不定,继续说道:
“将军所虑极是,那股势力,根基深厚,行事诡秘,其内部情况我们尚未完全掌握。但正因其庞大复杂,内部派系林立,才更易滋生猜忌!”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们不妨……主动给他们制造一些‘误会’。”
李志彪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前倾:“如何制造?”
杨再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低声道:“将军可即刻修书一封,派一心腹快马送往临安左相府,面呈范宗尹。”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信中便言:今日酉时三刻,有一自称相府使者之人持‘左相手令’至皋亭山大营,声称奉范相之命,调我军于四月初一开拔,移驻留下镇!”
“然,”杨再兴语气一转,目光炯炯,“因此人未能出示谢公与我部约定的密信凭证,行事又颇为鬼祟,将军您‘心生疑虑’,未敢轻信,故特遣人赴相府求证,此调令是否属实?那使者又是何人?”
李志彪听罢,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猛地一拍大腿,低喝道:“妙啊!”
他站起身,在帐内快速踱了两步,脸上满是兴奋与钦佩之色:“此计大妙!”
“如此一来,”李志彪眼中精光闪烁,“他必会疑神疑鬼!他会想——是谁?竟敢冒充他的名义,来调动我这五万精锐?是朝中其他敌对势力想搅浑水?还是……”
他语气加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他那个神秘而强大的‘盟友’内部,有人瞒着他,想抢先一步掌控兵马,甚至……要对他不利?”
“正是此意!”杨再兴重重点头,“还请将军尽快安排!”
“好!”李志彪哈哈大笑,“来人,取笔墨!”
片刻之后,一封盖着皋亭山驻军统制大印,措辞严谨却暗藏机锋的密信,被交予一名绝对可靠的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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