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临时搭建的、极其细微的通道并未稳定下来,在我切断主动连接后,它很快就消散在了梦境虚空中。但就在它彻底消失前,我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试探和困惑的意识波动,从蓝胡子那片领域的方向传来,轻轻触碰了一下我刚刚通道消失的地方。
他感觉到了!
或许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或许他以为那只是又一个古怪的梦魇,但他的潜意识确实捕捉到了我的“信号”!这不是沟通的建立,但这无疑是第一个回应,一个证明我的方向可能正确的微小证据。
成功的振奋和刚才共感带来的冲击交织在一起。我稍事休息,待精神平稳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能量蓝图上的另一个光点——魔笛手的金黄色领域。
这一次我更加谨慎。魔笛手的梦境核心充满了诱惑与迷失的力量,同时也深藏着哀伤。我再次引导梦梭,编织新的光丝,向着那片跳跃不定的金黄色领域延伸。
同样遇到了阻力,但性质截然不同。魔笛手的梦境屏障不像蓝胡子那样是厚重的迷雾,而更像是一层光滑而变幻不定的镜面,不断反射着来自我方向的能量,试图将其扭曲、偏转,甚至反弹回来。它用虚假的笑声和迷人的旋律包裹着内核的哭泣,拒绝任何真实的触碰。
我耐心地调整着光丝的频率,像调试一把精密的锁钥。我避开那些诱人的表象,将光丝的振动调整到一种沉静的、共情的波长,试图绕过镜面,触及那深藏的悲伤核心。
这一次的进程更加艰难。镜面般的屏障不断变化,我需要全神贯注地跟随它的变化而调整。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光丝找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共鸣点,穿透了屏障最薄弱的一处,轻轻触碰到了那核心的悲伤。
又是一段碎片涌来:
…不是视觉,而是声音。无数个孩童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他们在欢笑,但那笑声空洞而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笑声之下,是微弱却持续不断的、被压抑的啜泣声。还有一个旋律,是那首着名的、诱人的笛声旋律,但它走调了,变得哀婉而自责,不断地重复、循环,像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
同样强烈的共感冲击。我感受到了魔笛手那被光环所掩盖的巨大愧疚感,那首诱拐的曲子本身也成了囚禁他自己的牢笼。我迅速切断了连接。
通道再次消散。但同样地,在消散前,我捕捉到一丝来自那片金黄色领域的、迅速隐藏起来的警觉和诧异的情感涟漪。他也感觉到了。
两次尝试,两次短暂而强烈的共感,几乎耗尽了我的精神力。我无法再维持这种高强度的梦境操作。我收回了梦梭和梦笔,让我的梦境宇宙缓缓恢复平静。
我站在那片星光云海之中,回味着刚才的经历。我并未能与他们实现真正的对话,但我确实触碰到了他们梦境的核心伤口,并且得到了回应——即使是微弱的、下意识的回应。这证明了一点:德文特的银线断裂后,我们之间的梦境并非完全隔绝,只是缺少一种正确的、非掠夺性的连接方式。梦织卷轴和我的新能力,或许就是钥匙。
但这也让我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他们二人所承受的精神重压。蓝胡子被自己的秘密和恐惧所囚禁,魔笛手被自己的魅力和愧疚所束缚。解放他们,远不是切断银线那么简单,那意味着要帮助他们面对自己最不堪回首的梦境,整合那些被压抑的碎片。这将是无比艰难的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智慧,甚至可能需要他们自身拥有改变的意愿。
当我从这场主动的梦境探索中醒来时,窗外仍是深夜,但东方已经透出了一丝极细微的灰白。精神上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内心却充满了探索后的充实感和明确的方向感。
我走到书桌前,梦织卷轴上的蓝图依旧在微微发光。我注意到,代表蓝胡子和魔笛手房间的光点,似乎比之前稳定了极其细微的一丝,那闪烁的频率也发生了一点难以言喻的变化。是因为我昨晚的触碰吗?还是因为他们自己也开始了内在的调整?
我拿起梦笔,忍不住再次尝试修复公寓的能量通道。经过梦中的实践,我对这种“编织”有了更深的理解。笔尖流淌出的能量更加凝练,与控制台的连接更加精准。虽然进度依旧缓慢,但比昨天下午要顺畅了一些。我又修复了短短的一小截通道,这次消耗的精神力似乎比上次要少一点,熟练度在增加。
就在我全神贯注于修复工作时,一种被注视的感觉突然袭来。
我猛地抬起头,望向房间门口。
那里空无一人。
但那种感觉无比清晰,并非来自走廊,而是更…贴近。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就站在房间内,静静地观察着我。
我屏住呼吸,握紧了梦笔,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守护精灵们似乎也躁动起来,空气中流淌的色彩微微加速了流动。
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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