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了以后,我就在院子里,盯着外面。我看到巷子口,那个挑着担子卖麦芽糖的,有点不对劲。”
“卖麦芽糖的?”林岳和梁胖子都愣住了。
“嗯。”石头点了点头,他那双看似粗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属于优秀侦察兵的、锐利的精光。
“他从中午你们出去踩点回来后不久,就出现在了巷子口。一直到晚上你们再次出去,他几乎就没离开过那个位置。一个卖麦芽糖的,在一个没什么小孩经过的破巷子口,从中午守到天黑,连一块糖都没卖出去,这不正常。”
石头的叙述,平淡而又充满了逻辑。
“我怀疑,他是‘哨子’。是有人派来盯着咱们这个院子的。所以,在你们俩推着自行车出去之后,我等了大概十分钟,也悄悄地跟了出去。我没有走大路,我一直在旁边的小巷和房顶上,远远地跟着你们。”
梁胖子和林岳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这才意识到,石头那粗犷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何等缜密的心思和专业级别的反侦察能力!他不仅仅是一个只会用蛮力的“炮头”,他更是一个经验丰富、嗅觉敏锐的孤狼!
“后来,在十字路口,孟先生制造混乱,我看到小岳你拐进了巷子。但我也看到,跟在你们后面的那两个‘尾巴’里,有一个人,就是那个骑自行车的,他只是犹豫了不到三秒钟,就立刻放弃了孟先生,也跟着拐进了你走的那条巷子。”
石头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地碾灭。
“我就知道,他识破了。他的目标,不是孟先生,而是小岳你。所以,我抄了近路,在他前面,提前赶到了那条死胡同,躲在了那个垃圾堆后面。”
石头的解释,如同剥洋葱一般,将整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背后那条清晰的逻辑线,完整地呈现在了林岳和梁胖子面前。
林岳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与后怕。如果不是石头这粗中有细的警觉,今晚的他,恐怕真的要曝尸荒野了。
就在院子里的气氛,因为这个棘手的“俘虏”而陷入一种胶着的、凝重的沉默时,院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咚……咚咚……咚。”
两短一长。那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最安全的暗号。
是孟广义回来了!
梁胖子一个箭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拉开门闩。孟广义闪身而入,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上沾着灰尘,头发也有些散乱,但眼神依旧锐利,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
他一进院子,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地上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俘虏身上。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惊讶。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石头,又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的林岳。
“怎么回事?”
石头用他那最简洁的语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快速地复述了一遍。
孟广义听完,沉默了良久。他走到俘虏面前,蹲下身,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伤势,又用手捏了捏对方的骨骼。然后,他站起身,看着石头,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许。
“做得对。”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一锤定音的、不容置疑的权威。仅仅是这三个字,就让原本惶惶不安的梁胖子和林岳,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孟广义脱下外套,扔在旁边的石桌上,然后缓缓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他那虽然年迈、却依旧结实的小臂。
他转向梁胖子,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平淡语气,吩咐道:
“胖子,去,屋里打一盆最凉的井水来。”
梁胖子一愣,他看着孟广义那双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厉光芒的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孟……孟先生,您……您这是要……?”
孟广义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残酷的弧度。
他缓缓地说道:“南派的人,鼻子真是比狗还灵。我们前脚刚到西安,他们后脚就跟了过来,不仅跟来了,还能精准地摸到孙耀庭这个已经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疯子’这里来。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般,落在了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俘虏身上。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除了他,从遥远的南中国,千里迢迢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的,还有多少人。他们都藏在哪里,他们的‘金主’,又在哪里。”
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他的眼神变得如同寒冬的冰凌,冷酷而锋利。
“我们不能总是被动地挨打,被动地被人家追着屁股跑。既然他们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上门,我们……总得好好招待一下。”
“这个不速之客的嘴里,有我们想要的一切答案。而我的任务,就是让他,把这些答案,一个字一个字地,全都吐出来。”
他说完,院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梁胖子和林岳都看懂了。他们看到了孟广义那温文尔雅的学者外表之下,所隐藏的另一面——那是属于在江湖的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掌眼大拿”的真正面目。
审讯,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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