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邙山,这四个字如同一剂强心针,狠狠地注入了这支濒临崩溃的团队的血管之中。它所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个明确的地理坐标,更是一种能够将人从绝望深渊中强行拽出的、名为“目标”的力量。
然而,这剂强心针的药效,很快便被眼前那更加冰冷、更加残酷的现实所稀释。
未来的方向再明确,终点的宝藏再诱人,都改变不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他们被困死了。
退路,是山洪暴发后被大自然用亿万吨泥沙岩石封死的绝路;前路,是被这座雕刻着狰狞金牛的、不知几许厚的巨型石闸门堵死的死路。
刚刚因为解开谜题而涌起的兴奋与激动,如同被投入冰水中的滚烫烙铁,迅速冷却下来,只留下一阵“滋滋”作响的焦躁与不安。
“都别愣着了!”还是孟广义最先从那宏大的线索汇合中抽离出来,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岩石般坚硬,“知道钥匙在哪儿是明天的事,怎么活过今天,才是我们现在唯一要考虑的问题!”
他的话语,将所有人飘飞到千里之外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这个潮湿、阴冷、氧气稀薄的地下囚笼。
最后的挣扎,开始了。
这一刻,团队的专业性与求生本能被压榨到了极致。
石头,那个永远沉默如铁的男人,默默地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所有的工具。从特制的合金探针,到小型的声波探测仪,甚至还有几根细长的、用于感知内部结构的钢钎。他像一个最严谨的外科医生,开始对着那扇巨大的石闸门,进行一寸一寸的、地毯式的敲击与探查。他时而侧耳倾听,时而用指尖感受那微弱的震动回馈,试图从这庞然大物之上,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结构上的薄弱点。
而梁胖子,则像是举行一场最后的告别仪式般,将背包里所有的食物和饮用水都倒了出来,仔仔细细地,进行最后一次清点。
“压缩饼干还有八块,能量棒六根,瓶装水只剩五瓶了……”他一边清点,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计算着,“咱们所有人省着点吃,最多,最多撑三天!弟兄们,三天之内要是还出不去,就算知道那钥匙藏在白宫里,也跟咱们没关系了!”
“三天”,这个具体而又短暂的时间单位,像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本就焦躁不安的空气,变得更加凝重,充满了倒计时的压迫感。
陈晴也没有闲着。她拿出了那台精密的便携式地质雷达,试图通过分析雷达波的反射信号,来构建石门内部的材质密度图。然而,让她感到无力的是,这座石门所用的岩石密度极高,内部结构浑然一体,雷达信号几乎无法穿透,反馈回来的,只是一片模糊而又坚实的红色盲区。现代科技,在这座遵循着古老物理法则的巨型工程面前,似乎也显得力不从心。
平台之上,敲击声、计算声、仪器的低鸣声,交织成了一首绝望的交响曲。
只有林岳,他没有参与到这种物理层面的破解中去。
他知道,论力气和爆破,他比不过石头;论电子设备,他更是个门外汉。他的优势,在于他的眼睛,和那双眼睛背后,由无数古籍与文献所堆积起来的知识储备。
他拿着强光手电,没有像石头那样去关注那巨大的、象征着核心机关的牛头雕塑,也没有去研究闸门主体的厚度。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开始一寸一寸地,扫视着石门与两侧天然岩壁的结合处。
在他看来,任何宏伟的人造工程,都不可能与自然山体做到真正的“天人合一”。在它们交接的地方,必然会留下建造者的痕迹,必然会暴露出设计者的思路。
一开始,他的观察并没有任何收获。整座石门与山体的连接处被处理得近乎完美,巨大的条石犬牙交错,严丝合缝,仿佛它们本就是从这山体中生长出来的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梁胖子口中的“三天”期限,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就在林岳的内心也开始被焦虑所侵蚀时,他的手电光束,移动到了石门右侧下方,靠近水面的那片区域。
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发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不和谐”。
与其他地方那些动辄数吨、切割整齐的巨型条石不同,那片区域的石块,明显要小上一圈,形状也更加不规则。更重要的是,它们之间的接缝,也比其他地方要显得粗糙和潦草,缝隙中填充的也不是那种坚固的古代胶凝材料,而更像是用碎石和黏土混合物进行的简单封堵。
如果将整座石闸门比作一首气势恢宏的交响乐,那么这片区域,就像是乐章中一个突兀的、不和谐的变调音符。
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后来才被匆忙修补上的“补丁”!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林岳的脑海中闪过。
他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地脱掉了外衣,只穿着贴身的速干衣,拿起防水手电,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刺骨的黑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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