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当林岳再一次看到这句被他们所有人忽略掉的附言时,一种莫名的、奇异的感觉,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知行有穷,化土归安,以身为祭,待有缘人。”
他将这短短的十六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轻声念了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他那因为高速思索而绷紧的脑海,激起圈圈涟--漪。
“知行有穷……知行……知行……”
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在古代汉语中,“知行”可以理解为认知与实践,是一个充满哲学意味的词语。这句话从字面上看,似乎是在感叹人生有限,认知无穷,最终都要化为尘土,回归安宁……
但是,不对!
为什么会用“知行”这两个字?
如果只是单纯地感慨生命,用“人生”、“光阴”、“岁月”不是更贴切吗?为什么偏偏是“知行”?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脑海中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陈晴那张因为忧虑而显得有些憔悴的脸上,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一种即将触碰到某个惊天真相的恐惧,而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陈晴姐……你……你父亲的名字是……是什么?”
陈晴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一愣。她不知道林岳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父亲叫……”
当她即将说出那个在她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名字时,她自己也瞬间僵住了!
那个问题,林岳那颤抖的声音,那句她刚刚才听到的、诡异的诗……所有的一切,在她的大脑中,轰然相撞!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望着林岳,嘴唇哆嗦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那个名字:
“……陈……知……行。”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屋内,轰然炸响!
梁胖子的嘴巴,瞬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而林岳,则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过剧烈,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知行有穷……陈知行!”他双目圆睁,快步走到桌前,指着竹简上那行字,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高亢,“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这不是什么工匠的附言!这是你父亲,陈知行教授,在研究了这卷竹简之后,亲自添上去的‘遗言’!”
他的目光转向陈晴,语气急促而又肯定:
“‘化土归安’!陈晴姐!你记不记得,就是这四个字!你父亲当年留给你母亲的最后四个字,就是‘化土归安’!没错!绝对错不了!”
“轰——!”
陈晴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踉跄着冲到书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死死地盯着竹简上那一行字。
那熟悉的、仿佛带着父亲体温的字迹,那句如同谶语一般的诗,那背后隐藏的、她苦苦追寻了多年的真相……
“‘以身为祭,待有缘人’……”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尖轻轻地、却又重如千钧地,抚摸着那行字,泣不成声,“他……他没有失踪……他没有死在外面……他是……他是主动进入了一座墓里!他……他把自己……当成了‘祭品’……”
多年的寻觅,多年的期盼,多年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被一个残酷而又悲壮的真相,击得粉碎。
林岳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他的大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清晰度,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构成了一条完整而又震撼的逻辑闭环!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恍然大悟的震撼,以及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陈教授,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敬佩,“你父亲当年,一定也像我们一样,解开了‘天子七星’的秘密!他知道了凤鸣铜爵就藏在这座‘摇光’位的西汉大墓之中!但是,他也一定察觉到了,有一股极其强大的神秘力量,在和他一样,觊觎着这件国宝!”
“为了保护铜爵不落入歹人之手,也为了躲避那股力量对他的追杀,他做出了一个最决绝、也是最伟大的选择!”
“他带着那件凤鸣铜爵,主动进入了‘天子七星’的其中一座疑冢!那座疑冢,一定是最安全的、或者是他当时唯一能够顺利进入的!他将自己和国宝,一同封存在了那座墓里!”
林岳的目光,最终落回到陈晴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上,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说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结论:
“而那座被你父亲选中的疑冢,就是我们要找的这座西汉大墓的‘便门’!是它的‘钥匙孔’!我们根本不需要去挖那七十米深的盗洞!我们只需要……找到你父亲进入的那座墓!只要找到他,我们就能找到通往那座水银之墓的、唯一的安全通道!”
陈晴父亲的真正去向,和进入汉墓的方法。
一个关于“寻父”的终极谜题,一个关于“寻宝”的终极难题。
在这一刻,跨越了漫长的时空,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到的、诡异而又悲壮的方式,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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