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惊喜过望的表情:“那敢情好!俺请客!咱们吃顿好的,必须得有肉!”
半小时后,在潘家园后巷一家充满了油烟味和划拳声的小苍蝇馆子里。
逼仄的包间里,那张油腻腻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酱肘子、爆肚和几瓶度数极高的红星二锅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酒精和老马刻意奉承的双重作用下,三猴子的那张脸已经红得像猴屁股,舌头也开始发直,原本紧闭的嘴巴像是决堤的洪水,把不住门了。
老马见火候差不多了,一边殷勤地给三猴子满上一大杯白酒,一边装作醉眼朦胧地凑过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兄弟,不瞒你说,哥哥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个大心愿。我想找个真正的‘高人’,那种能一眼定乾坤,手里有好货的大拿。”
他左右看了看,仿佛在防备着隔墙有耳,声音压得更低:“我听老家那边的人传,北京城有个叫‘老龙头’的,也就是孟广义孟先生,那可是北派的祖师爷。只要能搭上他的线,别说几万块,就是几十万那也是洒洒水的事儿。兄弟你路子野,你……认不认识?”
“孟广义”这三个字一出口,原本还在夹花生米的三猴子猛地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他那醉醺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本能的警惕和慌乱,酒意瞬间醒了一半:“您……您打听他干嘛?那可是……那可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色,现在……现在好些人都在找他,可没人知道他在哪。”
老马早有准备,他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把一直放在手边的那个破公文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他并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把信封的一角轻轻掀开,露出了里面那扎眼的、如同红砖一般厚实的一沓百元大钞。
在那昏黄沾满油污的灯光下,这一抹红色显得如此诱人且致命。
“啪!”
老马把信封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一万块钱发出的沉闷声响,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三猴子的心坎上。
“这是见面礼。”老马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褪去了之前的憨厚,多了一丝江湖人的豪气,“兄弟,哥哥我是生意人,不是雷子,也不是仇家。我就是想求财。你要是能帮我搭上孟先生的线,或者哪怕只是告诉我点关于他的信儿,这一万块钱,就是你的茶水钱。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在这个年代,一万块钱对于三猴子这种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底层倒爷来说,是一笔足以让他出卖灵魂的巨款。
三猴子死死盯着那个信封,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贪婪的目光仿佛要把那信封烧穿。理智和恐惧在金钱面前迅速败下阵来,那点微不足道的江湖道义更是瞬间烟消云散。
他一把抓过信封,像做贼一样迅速塞进怀里贴身的口袋,然后神神秘秘地凑到老马耳边,喷着浓烈的酒气和大蒜味说道:“哥哥,也就是我看你实在,才跟你透个底。我确实跟孟爷有过交情,当初他有几笔生意还是我给牵的线。你要找他现在肯定找不到,他这人属兔子的,狡兔三窟……”
借着酒劲和这一万块钱的刺激,三猴子开始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孟广义以前在北京常去的几个茶楼、澡堂子,甚至几个隐秘的落脚点,一股脑儿全抖落了出来。老马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默过滤着这些大多数已经过时的信息,表面上却还要装作一脸崇拜地频频点头。
眼看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是早已掌握或者过期的情报,老马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收网,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雷正国之前反复提到的那个年轻人——林岳。
“唉,孟先生确实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老马给三猴子又倒了一杯酒,貌似无意地感叹道,“不过我听说,孟先生最近好像收了个关门弟子,是个年轻后生,叫什么……林岳?听说那小子年纪轻轻,本事不小,眼力比孟先生还毒,真有那么神?”
“神个屁!”三猴子一听这名字,嘴角立刻撇到了耳朵根,一脸的不屑和嫉妒,“那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穷学生!要不是为了钱,他能干这行?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当初在潘家园摆地摊的时候,连个烧饼都舍不得吃,就是个生瓜蛋子!”
“为了钱?”老马心中猛地一跳,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戏。他立刻顺着话茬追问道,“怎么个意思?我看跟着孟先生混,那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像是缺钱的主啊?”
“那是你不知道!”三猴子摆了摆手,醉眼朦胧地打了个酒嗝,“那小子……他那是没办法。他那奶奶,那是他的命根子。前段日子老太太不是快不行了吗,听说要做好大一个手术,得好几万块钱。这小子就是为了给他奶奶凑救命钱,才上了孟广义这条贼船的。要是没那个拖油瓶,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下地啊!”
奶奶!救命钱!
这几个词如同闪电般划过老马的脑海。这可是专案组从未掌握的绝密情报!一个为了救至亲而下水的人,和一个纯粹为了贪欲而犯罪的人,有着本质的区别。这就意味着,林岳这个人,有一个致命的、不可移动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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