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残叶掠过山神庙的飞檐,檐角铜铃发出细碎颤音,像在低声预警。江流握着桃木剑,手心沁出的薄汗濡湿了剑柄,紧跟在吴勇身后。一群村民踉踉跄跄地跟着,有人崴了脚,有人被碎石绊倒,却没人敢停下——身后那股阴冷的压迫感,比脚下的疼痛更让人窒息。
“就在前面!”吴勇指着不远处的山神庙,庙门虚掩着,门内石阶上立着一道红衣身影,正是李沐云。她周身黑雾比先前浓郁几分,显然等了许久,焦灼感顺着晚风飘过来,连空气都透着紧绷。
见到众人奔来,李沐云焦急等待在庙门口,声音带着残魂特有的空灵,却因急切微微发颤:“表哥!快进来!我感应到有东西在地底,正朝这里而来!”
吴勇满脑子都是“躲进庙门”,耳中只抓得住“快进来”三个字。他踉跄着迈过门槛,右腿伤口被碎石磨得鲜血浸透裤管,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拼尽全力往里冲。村民们争先恐后地挤着,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江流扶了一把,才没被绊倒。最后进门的江流反手拽上木门,“咔哒”扣上门栓,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李沐云:“沐云,到底怎么回事?“
吴勇扶着供桌缓过劲,揉着发疼的膝盖抬头,嘶哑着追问:“表妹,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东西来了?”
李沐云的目光本凝在庙外,此刻猛地转向村民,黑雾骤然翻涌,红衣在昏暗光线下泛出刺目的红。她扫过抱孩子的妇人、缩在角落的年轻村民,最后定格在头发花白的老头身上,血色眼眸瞬间燃起怨毒火焰:“表哥!你怎么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了?!”
这声质问像惊雷炸响,村民们脸色煞白,纷纷后缩。老头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指着李沐云的手抖个不停:“你……你是……”
“三十年了,你们倒是活得自在!”李沐云的黑雾猛地推进半尺,供桌上的烛台被气浪掀翻,蜡烛“哐当”落地,火星溅起又熄灭,“当年就是你把我拖到老槐树下,可不是只有那些老东西!你们这些人,哪个没分到我的钱财?哪个没喝着用我血换来的‘平安酒’?!”
抱孩子的妇人脸色惨白,怀里的孩子被吓得“哇”地哭出声,她慌忙捂紧孩子的嘴,眼泪淌得满脸都是:“我们……我们……”
“怎么不说话了?”李沐云冷笑,黑雾中浮现出无数模糊人脸,都是当年活祭现场的身影,“当年你们举着火把围在老槐树下看戏时,可没人逼你们!”
江流皱紧眉头,握紧桃木剑提防着——残魂积怨太深,此刻见了仇人,极易失控。
吴勇快步走到李沐云面前,压低声音劝慰:“表妹,这都什么时候了!外面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指了指门外,地面震动越来越清晰,“现在最主要的是活着出去。再说了,这些人虽没什么用,真到危急关头,让他们挡一挡,也算是……还债了。”
李沐云的黑雾剧烈波动,显然在挣扎。她望着瑟瑟发抖的村民,又瞥向门外,地底那东西的气息越来越浓,绝非她现在能应付的。
吴勇趁热打铁:“你现在受着极大限制,难道忘了?要不是三十年前我那无心之举,在你尸身之上修了这座庙,本意是让你和孩子们有个遮风挡雨之所,不曾想,却让你借香火稳住残魂,你可能连老槐树都离不开,更别说报仇了。”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灭了翻腾的怨气。李沐云的黑雾渐渐平息,红衣颜色淡了几分,眼神复杂地看着吴勇:“你倒是会拿旧事拿捏我。”
“我不是拿捏你,我也想报仇,可是眼下的难处,我们不得不好好考虑!”吴勇叹气,“镇魂钉虽已修复,可明晚就是月圆,老槐树里的东西必然破阵。地底这东西又步步紧逼,我们自身难保。这些人……留着总有用处。”
江流在一旁听着,终于弄清疑惑——难怪李沐云能在庙与槐树间穿梭,原是借了神庙香火的力。他看向村民,他们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喘,显然懂了吴勇的话,自己成了随时可弃的“挡箭牌”,脸上满是绝望。
“哗……哗……”
地底突然传来沉闷声响,像有人用巨力滚石头,又像浑浊河水漫过河床,带着规律的钝响,从西边由远及近。
江流脸色骤变——他看见墙角钻出一根树根,漆黑如墨,却像蛇般扭动。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越来越多,细的如手指,粗的似手腕,表皮布满细密倒刺,刮过青砖发出“沙沙”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地底那东西的触须!”李沐云的黑雾瞬间绷紧,“它找到这里了!”
吴勇抓起供桌旁的墨斗线,扔给江流一卷:“快!表妹你回神像里,控制香火之力!小道长,你用墨斗里的朱砂丝线在神像周围围一圈,试试看能不能挡住!”
李沐云没有犹豫,黑雾化作一道红影,钻进神像眉心的凹槽里。神像原本蒙尘的眼眸突然亮起红光,供桌前的长明灯“腾”地窜起半尺高,火苗呈诡异的青金色,将大殿照得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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