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的下巴扬得更高,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线。方才陆沉扔钥匙的动作,在她眼里不是妥协,更不是认可,而是一种带着施舍意味的轻视——就像顶级猎手面对闯入领地的野兔,懒得动用利爪,只扔出一根胡萝卜,既想打发,又想看看对方会不会摇尾去捡。
这种被低估的屈辱,比直接的斥责更让她恼火。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脚边那串泛着冷光的金属钥匙,仿佛那串能打开仓库核心保险柜的钥匙,只是地上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控制室里的空气再次凝固,只有通风系统偶尔传来的微弱气流声。林薇薇抱着胳膊靠在通讯设备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底闪着“有好戏看”的光——她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秦霜的眉头却锁得更紧,指节在战术裤上轻轻摩挲,指尖依旧离腰间的枪柄不远,她总觉得这女孩的举动里藏着某种不可控的风险。
苏沐妍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微型记录仪,对准赵雅的方向,指尖在记录笔上轻点——这个女孩的行为模式很有趣,她的骄傲不是伪装,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这种本能往往会催生出超出常规的能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雅身上,而她却像完全没察觉,径直走向那面冰冷光滑的黑色合金墙。她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踩在金属地板的接缝处,发出轻微的“嗒”声,像外科医生走向手术台时的笃定,又像盗贼靠近宝库时的谨慎。
停在合金墙前,赵雅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穿过有些凌乱的马尾辫——大概是刚才赶路时被风吹乱的,发尾还带着几分毛躁。她指尖一挑,从马尾里抽出一根最普通的黑色一字发夹。发夹是塑料材质的,边缘有些磨损,还隐约带着一丝廉价洗发水的柠檬香气,那是末日里最常见的廉价物资,扔在地上都未必有人会捡。
“用这玩意儿?”林薇薇忍不住低嗤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控制室里的人都听见,“小姑娘,别逞能,这墙连穿甲弹都打不透,一根破发夹能干嘛?”
赵雅没理她,甚至没动一下眼皮。她的注意力全在那面合金墙上,指尖轻轻拂过墙面——合金墙的表面经过特殊处理,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只有在特定角度的灯光下,才能看到那个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圆形凹槽,凹槽的直径与刚才陆沉指给她看时一样,只有三厘米左右,边缘打磨得极其光滑,看不出任何机械结构的痕迹。
她屏住呼吸,将那根廉价的黑色发夹缓缓探进凹槽里。发夹很细,刚好能塞进凹槽深处,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没有预想中的光亮亮起。
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根无限延伸的蛛丝,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一秒,两秒,三秒……
林薇薇开始不耐烦地撇嘴,脚尖在地上轻轻点着,眼神里的玩味渐渐变成了怀疑——她觉得这女孩大概是在拖延时间,或者根本就是在装样子。秦霜的手再次按向枪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赵雅的动作,生怕她突然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苏沐妍则调整了记录仪的角度,眉头微蹙,似乎在分析凹槽内部可能存在的结构。
陆沉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衬衫口袋里,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他看着赵雅的背影,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既不期待,也不质疑,仿佛只是在看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就在第十秒,林薇薇准备开口嘲讽的时候——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突然从合金墙深处传来。那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粒尘埃落在了绝对寂静的湖面,若不是控制室里此刻鸦雀无声,根本没人能听见。
赵雅的眼睛瞬间亮了!那不是得意的光,也不是挑衅的光,而是猎人在漆黑的森林里,终于听到猎物心跳声的兴奋与笃定。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手腕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频率与角度轻轻转动——那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精准到极致的控制,仿佛她能透过合金墙,看到内部每一个齿轮的转动轨迹。
“咔。”
“嗒。”
“滋——”
一连串细密而复杂的机械咬合声,从合金墙内部接连响起。那声音很特别,有金属齿轮转动的脆响,有弹簧伸缩的轻响,还有液压装置运作的低鸣,像一首由无数精密零件合奏的死亡交响曲,每一个音符都透着危险与神秘。
控制室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林薇薇的嘲讽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赵雅的动作,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秦霜的手从枪柄上移开,眉头舒展了些,眼底多了几分惊讶;苏沐妍的眼睛亮了,握着记录仪的手紧了紧,指尖在记录笔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意。
她们看着那个穿着不合身迷彩夹克的女孩,看着她用一根最不起眼、最廉价的黑色发夹,挑战着这座号称能抵御核爆的钢铁堡垒的核心防线。这场景太过荒诞,却又真实地发生在眼前,让所有人都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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