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爷事件的发酵，比林夜预想中还要猛烈。
黑山水库，这个原本只在本地钓鱼圈小有名气的地方，在一夜之间，成了全球闻名的“东方魔湖”、“生物学禁区”、“电鳗之家”。
门票价格从一百块一天，直接飙升到了五百，而且必须提前一周预约。就这样，每天的名额还是在放出的瞬间就被秒光。以前那帮几十块钱就能盘一天的本地钓鱼佬，现在一个个都成了“股东”，逢人就吹嘘自己当年是如何在这里跟“水下大鱼”斗智斗勇的。
水库大坝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像个旅游景点。
然而，这一切的缔造者，林夜，依旧是那副老样子。
他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蹲在管理室的门口，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椒牛肉面，“吸溜吸溜”地吃得正香。
钱，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数字了。银行账户里那一长串零，已经足够他把全球的泡面工厂都买下来。他享受的，是这种置身事外，看着自己一手导演的大戏引爆全球的愉悦感。
就在这时，一阵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擦得锃亮的黑色辉腾，缓缓停在了管理室门口，溅起一阵灰尘。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土路，又看了看蹲在门口吃泡面的林夜。
“请问，哪位是林夜，林老板？”男人的姿态摆得很高。
林夜头也没抬，又吸溜了一口面条。“我就是，有事？”
那油头粉面的男人，是宏泰集团的副总，李建。而宏泰集团，正是清河县乃至周边地区最大的地产开发商。
他们的老总王天宏，是本地一个以心狠手辣着称的枭雄人物，发家史里充满了各种不光彩的传闻。
李建走到林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
“林老板，我是宏泰集团的副总，我叫李建。今天来，是代表我们王总，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哦。”林夜应了一声，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完，将泡面桶精准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李建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林老板，你这个水库，我们集团非常看好它的发展潜力。我们计划投入巨资，把它打造成一个集高端垂钓、休闲度假、水上乐园于一体的综合旅游区。这对你，对整个清河县，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顿了顿，似乎在等着林夜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可惜，林夜只是打了个哈欠，抠了抠耳朵。
李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保持着职业的假笑，继续说：“当然，我们集团也不会亏待你。我们王总说了，愿意出五百万，收购你这个水库未来三十年的经营权。林老板，你年纪轻轻，拿着这笔钱，去大城市买房买车，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不比守着这个破水库强？”
五百万？
听到这个报价，旁边几个正在收拾渔具的本地钓鱼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靠，五百万？打发要饭的呢？现在林老板一天门票钱都不止这个数吧？”
“这帮搞房地产的，心真黑啊。”
苏小暖恰好也在不远处开着直播，镜头虽然没对着这边，但话全都录了进去。她气得小脸通红，对着直播间的粉丝小声吐槽：“家人们，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五百万就想买咱们的魔湖？做梦！”
林夜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脸上还是那副懒散的笑容。
他看着李建，一言不发。
李建以为他心动了，推了推金丝眼镜，用一种带着施舍的口吻补充道：“林老板，我们王总很有诚意。你要知道，在清河县，王总看上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的。我劝你，要识时务。”
话里的威胁，已经不加掩饰了。
林夜笑了。
他伸手指了指门口那辆辉腾的方向。
“送客。”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李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李建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可以滚了。”林夜的笑容还在，但说出的话，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李建的脸色彻底变了，从白到红，再到铁青。他一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副总，竟然被一个穿拖鞋的毛头小子当众羞辱。
“好！很好！”李建怒极反笑，他指着林夜，“林老板，有种！希望你不要后悔！别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回去告诉你们王总。”
林夜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我的鱼，脾气不太好。”
谈判，彻底破裂。
李建黑着脸，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水库就出事了。
夜钓的时间段，几辆改装过的鬼火摩托车，轰鸣着冲上了大坝。车上跳下来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胳膊上满是纹身。
他们也不钓鱼，就在大坝上晃悠，故意大声喧哗，对着正在认真垂钓的钓客吹口哨，甚至把喝完的啤酒瓶直接扔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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