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市纪委那间保密级别最高的审讯室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照在金老歪那张布满疤痕、此刻却惨白如纸的脸上。他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双手戴着手铐,放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汗水不断从他花白的鬓角渗出,沿着深刻的皱纹滑落,滴在他脏兮兮的衣领上。与平日里那个在清风市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枭雄形象判若两人,此刻的他,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充满恐惧和绝望的老狼。
楚峰坐在他对面,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着金老歪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秦朗和林雪见分坐两侧,同样全神贯注,面前的笔录纸上已经记录了不少内容。整个审讯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恐惧和一种决战前的压抑。
“金老歪,”楚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寂静的审讯室里回荡,“你刚才交代的,关于远山集团指使你,通过暴力手段强拆清江村,导致村民刘老汉死亡并伪造意外;以及为了争夺货运线路,派人打残天明集团下属物流公司三名司机的事情,这些,我们都记录在案。这些罪行,足够你在监狱里待到老死。但是……”
楚峰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加逼人:“这些,还不是我们最想知道的。你应该清楚,你手里掌握着什么,而我们,又想听到什么。杨铁心调查员是怎么死的?贺远山、贺伯安,还有那位赵卫国赵书记,他们和你,和你的金龙帮,到底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瓷窑会’,关于‘雅茗轩’,关于那个陶老先生的,一切!都说出来!这是你最后,也是唯一能争取活命的机会!”
金老歪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嘶哑地喊道:“我……我说了这么多!还不够吗?!贺远山、贺伯安……他们让我干的脏事,我都认了!杨铁心……杨铁心那是意外!是手下人失了手!”
“意外?”一旁的秦朗猛地一拍桌子,怒目而视,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金老歪!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他拿起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那枚印有“雅茗轩”篆印、边缘沾着暗褐色血迹的小茶饼,“这是我师傅杨铁心临死前,拼尽最后一口气留下的!上面有凶手的血!也有他老人家的血!你告诉我这是意外?!是不是要我们把杀害我师傅的凶手抓到你面前,你才肯认?!”
看到那枚茶饼,金老歪如同被电流击中,浑身剧烈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当然认得那东西,那是贺伯安为了控制他,偶尔会赏赐给心腹的、带有“雅茗轩”标记的“信物”,也是一种警告。杨铁心死时手里攥着这个,说明了一切!
“我……我……”金老歪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
林雪见冷冷地开口,语气如同冰冷的刀锋:“金老歪,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指望贺家能保你?还是指望那个神秘的‘陶老先生’来救你?别忘了‘疯狗’阿强是怎么死的!车祸,烧得面目全非,多完美的‘意外’!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吧?贺家清理门户的手段,你比我们更清楚!你现在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隐患,是必须立刻清除的活证据!”
“别说了!求求你们别说了!”金老歪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哀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阿强的死,是他心中最大的恐惧和刺!贺家的无情无义,让他彻底绝望。
他瘫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过了好半晌,才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眼中是彻底的灰败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好……我说……我全都说……但你们要保证!保证我的安全!保证给我一条活路!”
楚峰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我们无法承诺你免罪,但只要你如实供述所有罪行,并积极检举揭发他人重大犯罪行为,查证属实,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你的安全,在办案期间,我们会全力保障。这是纪律,也是法律。”
金老歪惨笑一声,他知道,这已经是自己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开始用沙哑、颤抖,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讲述起那些隐藏在清风市光鲜亮丽外表下的、最黑暗、最血腥的秘密:
“杨铁心……杨调查员……是贺伯安直接下的命令……他说杨铁心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必须灭口……那天晚上,是我派了手下最得力的‘刀手’阿昆带人去的……本来只是想警告一下,制造点‘意外’,吓唬他别再查了……可……可没想到杨铁心那么拼命,反抗激烈……阿昆他们失了手……就……”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脸上肌肉抽搐:“事后,贺伯安很生气,骂我们办事不力,但……但他还是让人送来了‘封口费’,并且警告我们,把尾巴处理干净……阿昆和他那几个动手的手下,没过半个月,就……就都‘意外’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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