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风市西山公墓笼罩在一片肃穆而哀戚的气氛中。天色灰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更添几分寒意。新立的墓碑前,整齐地摆放着数百个花圈,白菊、黄菊交织,挽联上的落款多是清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各大企业。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鲜花混合的独特气味,哀乐低回,前来吊唁的人们身着深色服装,面色凝重,低声交谈着,步履沉重。
今天,是远山集团董事长贺远山母亲的安葬日。贺老太太以高寿辞世,在本地被称为有福之人,贺远山更是以闻名,这场葬礼办得极尽哀荣。
墓碑前,正中悬挂着贺老太太慈祥的遗像,四周簇拥着鲜花。贺远山身穿黑色西装,臂戴黑纱,站在家属答礼区,接受着众人的慰问。他脸色憔悴,眼窝深陷,不时用白手帕擦拭一下眼角,看起来悲痛欲绝。身边站着他的妻子、儿女等亲属,也都是一脸悲戚。来往的宾客纷纷上前,与贺远山握手,低声说着、老太太一路走好之类的话。贺远山一一回礼,声音沙哑,神情哀恸。
墓园一角,公墓的刘师傅正指挥着几个工人最后调整花圈的摆放。他搓了搓手,走到路边一辆静静停着的黑色轿车旁。车窗降下,露出贺远山一位心腹助理疲惫但警惕的脸。
都安排妥了,贺助理。刘师傅低声汇报,按董事长的吩咐,三百盆最好的金丝皇菊,都是从云南空运来的,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了。老太太生前最爱这个。
车里的贺助理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递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董事长交代,再加二十个花圈,要最大的,落款就写远山集团全体员工,心意要足。
明白,明白,马上办!刘师傅连忙接过信封,入手沉甸甸的。
马路对面,一个简陋的早点摊已经支了起来。老板老李一边炸着油条,一边瞅着公墓门口的动静,对正在收拾桌子的老伴低声嘀咕:瞧瞧,贺老板真是大孝子啊,老母亲走了,这排场……亲自在这儿张罗,眼睛都哭肿了。语气里带着几分市井百姓对富豪生活的感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与此同时,几公里外,清风市公安局的一间秘密会议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窗帘紧闭,烟雾缭绕。楚峰、林雪见以及省公安厅、纪委的几名联合行动负责人围坐在会议桌旁,墙上的大屏幕正显示着公墓周边多个角度的实时监控画面。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楚峰的目光锐利,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个在墓前看似悲痛欲绝的贺远山。他面前的案卷摊开着,上面记录着与眼前这场隆重葬礼格格不入的冰冷事实。
慈善家?坐在楚峰身旁的省厅刑警总队副队长严铁明冷笑一声,用手指敲了敲案卷上的一页,去年全市慈善捐款排行榜他排第一,风光无限。可同期,我们掌握的证据显示,他的远山集团涉嫌走私、行贿,案值高达数十亿!这里面,有多少是脏钱?
另一名省纪委的干部补充道:而且,我们有理由怀疑,他选择今天这个时机,大张旗鼓操办葬礼,除了尽孝,也可能是一种试探,或者想利用这个特殊场合制造某种舆论,干扰我们的视线。
楚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理解贺远山的,或许有真情,但在铁一般的罪证面前,这份显得如此苍白和讽刺。他想起了那些被贺远山和袁鹏集团侵害利益的普通百姓,想起了清兴航空破产后失业的员工,想起了清江大桥下每日川流不息却不知危险临近的车辆和行人。
墙上的电子时钟,数字无声地跳动着,指向了上午十一点整。葬礼已经结束,宾客陆续离去。
楚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行动组成员,声音沉稳而决绝:时间到了。行动开始!按预定方案,务必确保抓捕过程稳妥、迅速,尽量减少对墓园的影响,但目标必须拿下!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迅速起身,各就各位。
公墓这边,安葬仪式已近尾声,宾客开始陆续离去。贺远山在亲友的簇拥下,最后在母亲墓前鞠躬告别。他脸上悲戚依旧,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警惕。他并非对潜在的危险毫无察觉,只是心存侥幸,认为在母亲的葬礼上,对方或许会有所顾忌。
就在这时,几名身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男子悄然穿过稀疏的人群,径直走向家属区。他们的步伐沉稳,目光如炬,袖口的党徽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省纪委的程志明主任。
程志明直接走到贺远山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贺远山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但强自镇定地看着来人。
贺远山同志,程志明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瞬间冻结了周围小范围的空气,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冷静和疲惫,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贺远山身体晃了一下,手中捏着的白手帕飘落在地。他死死盯着程志明,嘴唇哆嗦着: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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