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纱窗,在向家客厅的地板上筛下细碎的光斑。靠窗的那把旧木凳不知何时裂了道缝,凳面松松垮垮的,人一坐上去就发出的呻吟。
周末上午,向志学从阳台翻出块闲置的木板,又摸出个缠着黄胶带的旧卷尺。那卷尺的外壳已经磨得发白,边缘磕出了几个小坑,记录着岁月痕迹。
他刚蹲下身,指尖还没碰到凳腿,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爸爸爸爸!向牧晨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跳着冲过来,一把抱住向志学的膝盖,这铁疙瘩是啥?能当玩具耍不?
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小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抓住卷尺带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外拽。
这叫卷尺,量长短用的,不是玩具。向志学赶紧按住儿子乱动的小手,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你瞧,按这里能拉出来,松手就回去了,小心夹着手。
我不管我不管!就要玩!向牧晨踮着脚尖,整个人都快挂在父亲胳膊上,爸爸最好了,就玩一会儿嘛!我保证不弄坏!
向志学拗不过儿子的软磨硬泡,只好把卷尺递过去,手还护在尺带末端:攥紧了啊,这金属边利得很。
向牧晨兴奋地把尺带拉得老长,在地板上拖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孙悟空的金箍棒!
他举着卷尺在客厅里转圈,尺带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一会儿勾住茶几腿:爸爸!这桌子有十厘米!一会儿凑到父亲脚边:爸爸的鞋有一米长!
向志学被儿子的天真逗乐了,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你这小子,厘米米都分不清,倒挺会琢磨!
得到夸奖的向牧晨更加来劲了,攥着卷尺在家里到处探索。他故意把尺带拖在地上跑,在积灰的地板上划出清晰的痕迹;踮脚量书架的厚度,把几本书扒得东倒西歪;蹲在沙发前量扶手,小屁股撅得老高。
阳光在他晃动的身影间跳跃,卷尺的金属挂钩偶尔撞在家具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
就在这时,向牧晨突然停下脚步,小眉头紧紧皱起。他想起前两天和邻居豪豪比输了,对方得意洋洋地宣称:我赢了!因为我比你长!
想到这里,向牧晨眼睛一亮,攥紧卷尺就往卫生间冲。
此时向牧尘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看《西游记》,阳光温柔地洒在书页上,把他的侧脸映得格外柔和。向牧晨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去,一把拽住哥哥的衣角。
哥哥起来!我要量量你的!他使劲往后拽,尺带噼里啪啦地甩动,豪豪说长的才厉害!
向牧尘的脸地红了,赶紧合上书,身体往后缩:不要......害羞......
就要量!向牧晨不依不饶地跺脚,你不站起来我就哭啦!还要把你的书扔地上!
无奈之下,向牧尘只能红着脸,别扭地挪了挪身子。向牧晨立刻蹲在地上,认真地拉直卷尺,小脑袋凑得极近,嘴里小声数着:1、2......5......
数到时,他突然停住了。
片刻的安静后,向牧晨默默收起卷尺,转身跑到墙角蹲下,小小的肩膀微微耸动。
向牧尘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弟弟......多长啊?
五米......闷闷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那、那你的呢?
我才三米......话音刚落,向牧晨突然的一声嚎啕大哭,呜呜......我比哥哥短......我不厉害......
哭声惊动了全家人。
向奶奶最先冲出来,手里还攥着把没择完的青菜:哎哟我的乖孙!这是咋了?
向志学快步从阳台跑来,蹲下身焦急地问:牧晨,是不是手疼?
张秀擦着手从卫生间出来,立刻把儿子抱进怀里:我的心肝宝贝哟,不哭不哭,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
向牧晨趴在母亲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哥哥......哥哥的五米......我的只有三米......豪豪肯定要笑我......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向志学的嘴角抽搐着,强忍着笑意;张秀的耳朵尖红了,尴尬得不知往哪看;向奶奶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只有向牧尘站在原地,脸比刚才更红了,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
向牧晨的哭声还在客厅里回荡,响亮得震得窗玻璃微微发颤。张秀抱着他轻轻摇晃,手掌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乖宝贝,不哭了啊,妈妈在这儿呢。
小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向牧晨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时不时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像只受伤的小兽。
傻孩子,你这量得不对呀!张秀终于忍住笑意,用指腹轻轻擦去儿子脸上的泪水,指着墙角的卷尺耐心解释,你瞅瞅,这卷尺最长才两米,哪儿来的五米?准是把厘米当米看啦!
向牧晨眨巴着哭红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怯生生地扭头看向卷尺,又望向父亲,带着浓重鼻音问:真、真的吗?可是我明明看见数字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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