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站在刘建的身后。
这个宽阔的后背,为她挡住了所有的风雨和恶意。
一种陌生的感觉,在她心底悄然蔓延。
在前世,她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带领着上百人的团队攻克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她习惯了做别人的倚靠,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这样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警告,宿主心率超过每分钟120次。根据数据库分析,在当前社会背景下,雄性生物的这种强势宣告主权行为,极易引发雌性生物的“吊桥效应”。】
智脑“星火”不合时宜的吐槽,在脑海中响起。
【通俗点说,你现在心跳加速,不是因为感动,纯粹是因为被吓的。别自作多情。】
姜晚:“……”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丝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
感动归感动,但她更清楚,刘建这种硬碰硬的方式,在眼下这个环境里,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暴力,解决不了政治问题。
而“阶级报复”,恰恰是这个年代最顶级的政治问题。
她轻轻伸出手,拉了一下刘建那因为紧绷而坚硬如铁的胳膊。
刘建身体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姜晚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她重新站到了钱卫国的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钱科长。”
姜晚的称呼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礼貌。
“你刚刚说,我私自动用电机,引发爆炸,还说这是阶级报复,对吗?”
钱卫国看到姜晚自己走出来,以为是刘建的威慑力不够了,他的胆气又壮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这么多人看着,机器都炸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想狡辩?”
“我不是狡辩,我是在陈述事实。”
姜晚不疾不徐,指着地上一块烧得焦黑的铁疙瘩。
“我不是狡辩,我是在陈述事实。”姜晚不疾不徐,指着地上一块烧得焦黑的铁疙瘩。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的手指,落在那一团废铁上。
钱卫国梗着脖子,正要开口讥讽,却听见姜晚清冷的声音响起。
“第一,这不叫爆炸,这叫‘电容器过载击穿爆鸣’。”
“……”
车间里一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啥?
电……电容……啥玩意儿?
别说钱卫国和他手下的民兵了,就连瘫在地上的王虎,都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嘴巴半张着,显然没听懂。
这几个字从姜晚嘴里吐出来,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砸在众人耳朵里,除了嗡嗡作响,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钱卫国脸上的得意凝固了,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连对方说的词都重复不出来。
姜晚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用那种平铺直叙的语调说道:
“如果是爆炸,以这台工业电机里那颗油浸电容器的当量,产生的冲击波,足以将这间车间的屋顶整个掀飞。”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站在她身侧,同样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诧的刘建。
“而我们,现在谁也别想完整地站在这里说话。”
她的声音不重,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一个胆子小点的民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好像生怕它们下一秒就跟身体分家了似的。
姜晚的视线最后落回钱卫国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钱卫国感觉自己像是被老师抽查作业的小学生。
“冲击波会震碎车间里所有的窗户,电机外壳撕裂产生的金属破片,会把我们身后的墙壁打成筛子。而钱科长你,”她特意加重了称呼,“站得最近,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凑不齐。”
钱卫国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全退了,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姜晚描述的画面,两腿一软,差点也跟王虎一样瘫下去。
姜晚却仿佛没看到他的窘态,伸手指了指完好无损的窗户,又指了指除了有点烟熏痕迹外并无大碍的墙壁。
“可现在呢?钱科长,你看看周围。除了声音大了点,烟浓了点,我们大家不都还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所以,我说的不是狡辩,是事实。”
她收回手,环抱在胸前,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科普”。
整个车间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之前那些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或是纯粹被拉来壮胆的民兵,此刻看姜晚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是在看一个待罪的“黑五类子女”,而是在看一个……怪物。
一个懂他们听不懂的东西的,可怕的文化人。
钱卫国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从红到白,又从白到紫,精彩得像开了染坊。
他想骂姜晚胡说八道,可对方说得有理有据,甚至连后果都描述得清清楚楚,让他根本无从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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