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迟屿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的心疼和无奈:“你不知道她那个人……她习惯用温和的方式,让人无处着力,却又倍感压力。我不想你受委屈。”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苏晚晴的指尖轻轻划过窗玻璃,仿佛能触摸到远方他的担忧,“但相信我,迟屿。我不是脆弱的琉璃。心田能走到今天,我经历的风浪并不少。而且……”她顿了顿,感受着心底那份因他而更加坚定的力量,“我有你,有我们的‘共生体’,还有整个心田作为我的底气和后盾。我不怕。”
她的镇定和勇气,通过连接的纽带传递过去,终于让迟屿焦躁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苏晚晴拒绝得干脆利落,“这是我和薄夫人之间的事。你在场,反而会让情况更复杂。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最终,迟屿妥协了。但他坚持明天亲自送她到云山苑附近,并在外面等她。
结束通话后,苏晚晴没有让自己沉浸在不安或准备“战斗”的紧张中。她像往常一样处理工作,下班后甚至还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菜,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她知道,保持内心的平静和稳定,才是应对一切未知的最好状态。
夜晚,她独自站在同心藤前。那混沌花苞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她伸出手,掌心悬停在花苞之上,闭上眼睛,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她和他紧密相连的奇妙能量。她不是在寻求帮助,而是在确认自己的根基。
“明天,就让我看看,所谓的‘另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吧。”她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带着挑战意味的弧度。
第二天,苏晚晴选择了一套低调而有质感的浅灰色羊绒连衣裙,款式简洁大方,没有任何显眼的Logo,却剪裁精良,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身形,衬托出她沉静知性的气质。她化了个淡妆,将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得体,既不显局促,也不带攻击性。
迟屿开车送她到云山苑附近的一个街角。停下车,他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担忧,有骄傲,也有深深的爱怜。
“准备好了?”他问,伸手帮她理了理并没有乱的衣领。
“嗯。”苏晚晴点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等我出来。”
她推开车门,步履平稳地走向那片掩映在苍翠林木中的、白墙黛瓦的建筑群。云山苑的门禁森严,她报上“薄夫人”的名字和“听雨轩”,身着中式制服的门童才恭敬地引领她入内。
曲径通幽,亭台水榭,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另一个世界的规则之上。安静,极致的安静,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带着一种不同的密度,缓慢,凝滞,充满了无形的衡量。
听雨轩是一个独立的小茶室,临水而建,窗外是精致的假山流水。苏晚晴被侍者引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薄夫人那把悦耳而疏离的声音:“请进。”
她推门而入。
茶室内,焚着淡淡的檀香。一个穿着深紫色旗袍、身形保持得极好的中年女子正坐在主位的茶案后,动作优雅地冲泡着功夫茶。她抬起头,看向苏晚晴。
那是一张保养得宜、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绝代风华的脸。五官与迟屿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同样深邃,却比迟屿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精明与淡漠。她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尺,在苏晚晴进门的瞬间,就已经将她从头到脚丈量了一遍。
没有热情,没有寒暄,只有平静的审视。
“薄夫人。”苏晚晴走到茶案前,微微颔首,姿态不卑不亢。
薄夫人放下茶壶,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苏小姐,请坐。”
苏晚晴依言坐下,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地交叠放在膝上。
薄夫人将一个玲珑的白瓷茶杯推到她面前,茶汤清亮,香气袅袅。“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谢谢。”苏晚晴端起茶杯,没有牛饮,也没有故作姿态,只是自然地小啜一口,品味片刻,然后放下,“好茶,清冽甘醇。”
薄夫人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眼神微动。眼前这个女孩,比她预想的要沉静得多。没有寻常人家女孩见到她时的局促不安,也没有那种试图证明什么的急切和尖锐。她就像一泓深潭,表面平静,却让人探不出深浅。
“听迟屿说,苏小姐和他一起经营那个……‘心田’?”薄夫人开始了对话,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是的,心田是我和迟屿共同创立的。”苏晚晴坦然回答。
“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薄夫人微微颔首,话锋却随即一转,“不过,创业维艰,尤其是这种……偏向精神层面的项目,风险不小,前景也未必明朗。迟屿这孩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我们家族的未来,很大一部分担子也在他身上。他需要一个稳定的、能给他提供助力的港湾,而不是一个可能需要他不断去填补和支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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