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高处的身影并未立刻靠近,只是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中若隐若现,带着明显的警惕与观望。方才迟屿轻描淡写间“卸载”缝合巨人的恐怖手段,显然起到了极强的震慑作用。
苏晚晴与迟屿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人类的出现,比变异怪物更为复杂。他们可能代表威胁,也可能代表情报,甚至是……盟友?
“保持警惕,但暂时不要表现出敌意。”苏晚晴低声道,她缓缓收起青藤之语,但体内的力量依旧处于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她示意了一下脚下这片生机盎然的净土,以及上面生长的几株神级作物,“或许,这些能成为沟通的桥梁。”
迟屿微微颔首,算是同意她的策略。他周身那冰冷的气息略微收敛,但眼中数据流的扫描却并未停止,显然在全力分析着远处那些身影的生命体征、能量反应以及可能携带的装备。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缓缓流逝。净土散发出的浓郁生命气息与周围环境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仿佛磁石般吸引着一切,包括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类。
终于,在沉寂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废墟高处有了动静。
一个身影率先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但有些瘦削,穿着一身打满补丁、沾染着污渍的粗布防护服,头上戴着一个密封性不算很好的老旧头盔,面罩上布满划痕,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透过面罩看到一双充满疲惫、却带着审视与惊疑光芒的眼睛。
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粗糙、似乎是利用旧世界残骸拼凑而成的步枪,枪口微微下垂,没有直接指向苏晚晴和迟屿,但手指始终搭在扳机护圈上,显示着他并未放松警惕。
在他身后,又陆续走出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穿着同样简陋,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自制武器或是工具。他们看起来面黄肌瘦,精神状态很差,但眼神深处都残留着求生欲带来的坚韧。他们簇拥着最先出来的那个高大男子,显然他是这群人的首领或者核心人物。
这群幸存者的目光,先是极度震惊和贪婪地扫过苏晚晴脚下那片净土和上面的作物,尤其是那株“源生浆果”,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着,仿佛看到了传说中救命的甘露。但随即,他们的目光又充满忌惮地落在迟屿身上,以及旁边那堆刚刚坍塌的缝合巨人残骸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能够如此轻易解决掉“屠夫”(他们似乎如此称呼那缝合巨人)的存在,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强大。
最终,那名高大男子的目光落在了苏晚晴身上。或许是因为她收敛了战斗姿态,或许是因为她周身散发的“心源”之力带着一种温和的生命气息,让他觉得相对不那么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净土边缘约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这是一个相对安全,又能勉强对话的距离。他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然后他用一种带着浓重口音、但苏晚晴勉强能听懂的旧世界通用语开口了,声音透过老旧头盔的面罩,显得有些沉闷和沙哑:
“外……外来者?”他试探着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和紧张,“你们……不是‘收割者’……也不是‘净化会’的人?你们……从哪里来?”
收割者?净化会?
苏晚晴心中一动,捕捉到了这两个关键的名词。她面上不动声色,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回应:“我们来自很远的地方,遭遇了意外,流落至此。”她没有具体说明来历,这太过惊世骇俗。“你们是这里的幸存者?”
高大男子听到“很远的地方”时,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似乎无法理解“很远”在如今这个破碎的世界意味着什么。但他确认了苏晚晴似乎没有 immediate 的敌意,稍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是‘铁锈镇’的拾荒者。”他指了指身后的废墟,“这片‘断刃谷’是我们的狩猎和采集区之一。我是石盾,这个小队的队长。”他简单介绍了自己,然后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瞟向那片净土,忍不住问道:“这……这片土地……还有这些植物……是你们……做到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混合了渴望、敬畏与不可思议的情绪。
苏晚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说的‘收割者’和‘净化会’是什么?这片土地,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她需要情报,关于这个世界的格局和毁灭的真相。
石盾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他看了看苏晚晴,又忌惮地瞥了一眼始终沉默、如同冰山般的迟屿,最终,或许是那片净土和作物带来的震撼与希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他选择了开口。他的声音带着沉痛与麻木,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刻入骨髓的悲惨事实。
“看来你们真的来自‘外面’……”石盾叹了口气,“‘收割者’……是一群疯子,崇拜着名为‘母亲’的邪神!他们认为世界的毁灭是必要的净化,而幸存下来的人类是‘杂质’,需要被‘收割’,用以献祭给他们那该死的‘母亲’,换取所谓‘新世界’的降临!他们拥有强大的、扭曲的科技,能制造出各种可怕的怪物,就像刚才那个‘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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